四个短发黑面的彪悍轿夫把朱拱之抬到瓦肆里最闹腾的一处勾栏前面,说是令甥正在后台更衣室里恭候舅父大人光临。
朱拱之跟着他们绕到人迹罕至的勾栏背后,来到一个明光烛照、逼仄促狭的棚屋门口,伸头往里一瞅,当时就吓傻了,只见章大郎被人五花大绑在正中间的顶梁柱上,衣衫破烂不堪,满头满脸是血,耷拉着脑袋,不知道是死是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身后有个自恃读过几天私塾的彪悍轿夫,嘴里拽着牛头不对马嘴的文词儿,咣当一脚将傻愣愣的朱拱之踹了进去,随即暴喝一声道:“老实在里面呆着!”
“大郎!”
朱拱之踉踉跄跄地冲进棚屋里,顺势扑到章大郎面前,用力摇着他的肩膀颤声呼号:“你这是怎么了?”
“他死不了。”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在朱拱之的耳畔响起,听声音似曾相识,他猛然回头一看,脑袋当即嗡的一声炸了:“怎…..怎么是你?”
那人阴恻恻地笑道:“朱大官,想不到吧,咱们又见面了。”
朱拱之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身着左衽长袍的汉人,但见其土黄色大脸盘上那颗长着一撮长寿毛的豆状黑痣,在室内明亮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分外扎眼。
燕人王勍,几个时辰前往来国信所管勾官朱拱之,刚刚在都亭驿拜会过的大金国计议副使。
“阁人意欲何为?”
良久之后,朱拱之方才语带警惕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