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和通自诩风流俏公子,花街柳巷之中也有不少红粉知己,如今因着一头半白的头发,就被两个狐朋狗友强行贴了胡子,背了个罗锅,命他装作挑扁担的老人。
孟和通对镜一瞧,满脸沟壑,老树皮似的手,配上他天然的少白头,除非是行家,常人轻易识破不了。
孟和通来之前便搜集了情报,是以并未花多少功夫便找到了楚时如今摆摊的地方,询问的档口,他发现自己手中抓着的这本,让他们三人纠结了几日的话本子,在这枣城少女间竟然颇受欢迎。
孟和通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
待他与楚时相认,是不是应该直接称赞“主人果然做什么行当都是人中龙凤”?
但只要想到这缠绵悱恻的龙阳恋竟是出自他们杀伐果断芝兰玉树的主子之手,孟和通就觉得他仰慕的人人设崩塌了。
内心纠结着,孟和通很快在破旧窄小的巷子口看到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楚时。
楚时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不时对周遭围着他的人说些什么,远远看着也能知晓气氛融洽。
孟和通暗自咂舌,他的主人果然是衣冠禽兽——褒义的。
楚时是他见过的最会伪装的人,没有之一。
伤心时可大笑,开心时亦可毫无负担的落泪,落在旁人眼中根本毫无破绽,实在是……天赋异禀。
这样的人偏偏又有一副人畜无害的好皮囊,能哄的男女老少心花怒放也就不奇怪了。
只是楚时可以如此高调,孟和通却不敢。
一直以来都是楚时在明,扮演着自己无害的大善人模样,孟和通三人则是楚时潜藏在暗处的三把最锋利的刀。
再一看,挤挤攘攘的一堆都是少女,孟和通自觉如果他这会儿过去会十分扎眼。
他环顾四周,忽然计上心头想到个主意。
日薄西山,楚时送走最后一位客人。
他默默收好吃饭的家伙事,揉了揉额角,觉得有些头昏脑涨。
这几日阿远都没跟着他来摆摊,楚时问了几次被拒绝后,心头也堵着口气不再询问。
心情郁郁闷着头往回走的结果便是,一转角楚时便不小心撞上一个挑着扁担的老人。
楚时没觉得自个用了多大力气,但老人身子瘦弱,直接被掀翻在地。
楚时吓的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要去扶人,双手刚刚触到老人肩头,却一把抓住。
楚时有些迷惑,下意识就想挣脱,可这会儿使了劲,老人的手却跟焊铁似的,让他动弹不得。
“您、您还好吗?能起身吗?要不我带您去找个大夫瞧瞧?”
老人面色愈发古怪,他上下打量着楚时,看的楚时心里直打鼓,心里毛毛的想到,莫非这个时代也有碰瓷的?
不过老人很快开了口,他道:“是我。”
是你?!你是谁?
声音怎么听着这么年轻?
楚时满头问号,觉得自个快裂开了。
同样快裂开的还有孟和通,他没想到楚时居然认不出他来,有被伤害到。
孟和通是个利索人,当机立断,伸手就撕了自个半边胡子,然后挑眉看向楚时。
主上认出我来了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楚时:……
这长相好像有些似曾相识,但依旧想不起名字,楚时纠结的皱起眉头,喃喃道:“莫非你是……”
主上果然没有忘了他!孟和通喜笑颜开道:“他们也都到了,随时等您传唤。等有那位的消息,计划就能开始了。”
他们是谁?那位是谁?什么计划?
楚时满头问号,可他一个还没问出口,孟和通已经自信的将半边胡子又黏了回去,他做贼似的四下看了一圈,突然凑到楚时耳边低语道:“唯恐被人发现,您拿着这个,如果您想找我们,只要到城南客栈交出这个来,自会有人给您引路。”
说完他强行塞了个东西进楚时的手心,转身跑的飞快,只留给楚时一个潇洒的背影。
楚时:……
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这种无语一直持续到了晚膳时间。
楚时正准备找机会跟阿远谈谈,问他在闹什么别扭,正愁没有切入口。
眼下就是绝佳的机会。
楚时将孟和通塞给他的东西放到桌上,那是一块通体碧绿触手冰润的玉佩。
楚时指着玉佩对宁无渊吐槽道:“你知道吗?我今儿摆摊狠狠撞了一下。”
宁无渊古井无波的脸终于起了点波澜,他掀起眼皮上下扫了一眼楚时,见他没受什么伤,又收回了视线。
嘴硬!还不是关心的很!
楚时撇撇嘴,丝毫不受打击的接着道:“我是没受什么伤啦,但被我撞到的老头八成是让我把头给撞坏了。他硬是塞了个玉佩给我,喏,你看这呈色,估计还挺值钱,之后又说了好大一通糊话,让我去个什么地方找他们。”
宁无渊的眼神果然飘向了玉佩。
楚时故作惊恐:“我不会是白日撞鬼了吧?!去找他们……莫非他们是阴曹地府的鬼?这是来招我的魂?!我觉得明日不能再一个人去摆摊了。”
楚时演的投入,没注意到宁无渊看清玉佩的瞬间皱缩的瞳孔。
“明儿摆摊必须得找个男人陪着,用阳气阵阵这些东西!可是要去找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