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楚时以单身了二十年的手速,飞快的剥了外衣,蹬了靴子就钻进了被窝里。
“我选靠墙,你睡外面。”
楚时硬邦邦道。
宁无渊现在心情好的很,自然没有什么不答应的。
他依旧站着,慢条斯理的脱着外衣。
一双眼却都落在楚时身上,唇角带着显眼的笑意。
宁无渊瞧见楚时一钻进被窝,就僵硬的转过身面朝着墙。
单薄的里衣勾勒出清瘦的身型,因为紧张而紧紧绷直的身体,脆弱的蝴蝶骨定在了很优美的弧度。
“你脱快点!”
这句说出口前楚时便知道是会是句蠢话,但他实在忍受不了自己不敢回头却一直能听到衣衫剥离身体发出摩擦的声音。
光是脑补宁无渊此刻的表情,他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又是一声轻笑。
悉悉索索的声响频次却快了一些。
没过一会儿,身边微微凹陷,一具温热的身体挤了进来。
约莫是今日说了太多蠢话,宁无渊刚刚躺好,楚时便掐断了任何继续聊天的可能性。
他对着墙打了个哈欠,用被子蒙住了头,声音闷闷道:“好困,早点睡吧,晚安。”
宁无渊也道了晚安,楚时蒙在被子里,看不清他做了什么动作,但透过被角依稀透进来的烛光蓦地就灭了。
宁无渊熄灭了烛火,房中霎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黑夜总是可以放大许多东西。
例如耳畔潮湿的呼吸,紧紧依偎着的微热躯体。
床看着宽敞,但两个大男人躺上来之后,立时显得狭窄起来。
即便是躺着,楚时依旧得直直的挺着背,这样才不会直接触碰到宁无渊的身体。
可即便没有直接的碰触,宁无渊的存在却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张牙舞爪,挠的他心绪不宁。
楚时不知自己是何时合上双眼的。
只知道等他再睁开双目之时,已经是天光大亮,只有另外半边微皱的床单彰显着有人曾在上面睡过。
宁无渊起的并没有比楚时早很多。
实际上,他一整夜都未曾合上眼。
楚时就睡在他身边。
光是这个浅浅的认知就足以让他心绪沸腾。
他必须耗尽心力,才能阻止自己依靠本/能去做些什么。
他早就习惯了对自己说“不”,不要贪恋亲情,不要执着真诚,不要渴望被爱。
曾经的每一次,都是以他的胜利告终。
昨晚,他却失败了。
他对自己说不,却依旧在静谧的黑暗之中,像最有耐心的猎人一般等待着。
等待着自己的猎物陷入沉睡。
他感到羞耻,但伴随着羞耻铺天盖地袭来,成倍野蛮疯涨的,是无边的快意。
身边人终于停止发出像小动物紧张时会发出的急促喘息。
他的呼吸在夜色之中渐渐平稳。
宁无渊微微撑起身子,一只手越过身边人的身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的睡颜。
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震颤着,鼻翼细细的翕动,乌黑的发丝有几根颓散的搭在面颊上,皙白的脸颊下面是纤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
明明是脆弱的,可以一手掌控的,却连睡姿都透着一丝倔强。
宁无渊就这么定定的瞧了一会儿,直到发现身边人睡熟了,他才张开五指,徐徐拂过他乌黑的发丝,最后虚虚插入他微张的五指之间。
就好像已经缱绻的五指交缠一般。
黑暗之中,宁无渊弯了弯唇角,而后俯下身,像自上而下将身边人拢在两臂之间无处可逃一般,在他的额发间落下轻轻的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