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脑海开始变得昏昏沉沉,意识好像有了突然的断档,他下一秒清醒过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后,他看到了母亲惊恐的眼神和父亲皱紧的眉宇。
白蓉颤抖着声音问他:“你……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庄亦君对视着她的眼睛,心情随着她的表情越发慌张而渐渐沉了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我……只是在自言自语。”
父母最后看他的眼神,他直到现在都还记得清。
庄亦君瞬间从炎炎夏日跌到了冰天雪地。
那是一种又用另外一种方式确信了自己会被放弃的心情。
他所有的情绪都是由更微小的源头而起,如果要跟眼前这个人坦露,就要暴露更多更不堪的事情。
还是算了吧。
从小到大,庄亦君习惯了自己的任何表达都得不到回应,你把自己的痛苦折磨摊开给别人看,最多不过得到几句干巴巴的安慰。
不会有人感同身受,不会有人真的心疼你。
所以他也只是松开了拳头,安静地摇了摇头。
徐真玥等到他的回答,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会难过是因为你太温柔了,我就从来不会记着让我不开心的事情。”
庄亦君抬眼朝她望来,徐真玥上前一步,俯身抱住了他。
“这世界上的恶意太多了,别人帮不了你,你还是要自己努力,努力让自己开心,努力地爱自己。”
徐真玥感受着少年单薄的身体,心中默念,你要比之前的你更努力一点,那样我的回来才有意义。
这种安慰对于十几岁的小孩来说,还是太空太空了。
但庄亦君在这样一个夜晚,被一个突如其来闯进他房间的女孩抱着,仍然觉得奇妙和温暖。
他没有像以前的每次身体接触一样推开她,安安静静地任她抱着,好像努力地护住了一颗小小的火种,让它在心底慢慢燃烧下去。
徐真玥松开他站起来的时候,庄亦君眼尖地发现了她手臂内侧的划痕,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露出血痕的那块破皮,“流血了。”
徐真玥外翻胳膊看了一眼,“你可真夸张,这哪能叫流血?”
庄亦君想了一会儿,从自己桌子的抽屉里掏出了一个创可贴,递到她手里。
徐真玥看了他一眼,把那个创可贴塞进了书包的最里层,拉好拉链,轻轻拍了拍,“这好像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
庄亦君又掏了一个创可贴过来,徐真玥其实并不觉得自己胳膊上的划痕需要用到创可贴,但是庄亦君坚持,她只能妥协,接过来乖乖贴好。
“你为什么会突然翻进我的房间?”庄亦君终于问起了这个他早该问的问题。
徐真玥讪讪地笑了笑,“就,突然想到你,就过来找你玩。”
“突然……想到我?”庄亦君抿了抿唇,不知道怎么的耳垂有些泛红。
“那你想玩什么?我这里没什么可玩的,拼图,可以吗?”
于是,这天晚上,他们在房间里一起拼完了一整张拼图。
徐真玥看着完整的拼图,满意地笑了起来,毫不吝啬地夸奖他,“你真聪明,如果我一个人拼,估计拼一下午也拼不好。”
庄亦君轻轻“嗯”了一声。
徐真玥看了一眼时间,难得有些念念不舍,“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不然我爸妈该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