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冲上来的家丁掀翻在地,几只粗鄙的脚踏在他清风朗月的脸上,混着泥土和酸臭,十分狼狈。
封老太君冷冷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示意几位媳妇带着小娘子们远远地避开。
“你是何人?这是我封家的佛堂,岂容得你在此秽乱淫乐?”
陆时文不说话。
他知道此刻他不能说话。
佛堂,同样的青色衫裙,这还不够明显吗?
他已然踩进了别人的陷阱,决计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姓名,如此丑闻只会给家族抹黑。
可既是圈套,便容不得他隐姓埋名。
那之前还骑在他身上的妇人,此刻大大方方站起身,也不遮掩自己的男儿身份,语调嚣张的曝出了他陆时文的名号。
他说南郡好男风,岐江城里的郎君们就算成了亲也不会和外面的情儿断了往来。左右情儿生不出子嗣,正室永远做得稳当。
“陆家!”
封老太君皱眉,给身后的家丁使了个脸色。
踩着陆诗文的脚骤然抬起,一只粗糙的手扳起他的下颌,强迫他仰起头。
纵然陆时文全程闭眼,也能感受到那犹如实质般的目光。
佛堂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片刻后,他听到封老太君轻叹了一声。
“走吧。”
老太太挥了挥手,示意放人。
她没有再看地上的年轻男人,缓缓转身,拄着拐杖走出了佛堂,。
陆时文睁开眼,看着封老太君略有些萧索的背影,心中一片寒凉。
他自知此番受人算计,底牌尽失,纵然封家最后还是给他留了一份薄面,但结亲结盟只怕再无可能,有负大伯所托。
只是害他之人究竟是不是封家?!
那秘楔……又是被何人策反?
对方想方设法破坏两家联盟,究竟有何图谋?
只是这一切一切的疑问,陆时文再没有机会找到答案。
第二日,他便见到了黑着脸的十二郎封慷。
对方再无之前的热情,见他便冷笑三声,轻蔑地将之前送去的聘礼都丢了回来。
“与男共夫?我阿姊还没南郡小娘子的雅量。快些将信物和阿姊的庚帖还来,这些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封老太君走出佛堂,信步拾阶而下,脸上没有半分笑意。
她走向马车,看了一眼侍立在车旁的少女,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你……很好。”
“你娘有你这个女儿,也算她命里最大的福分了。”
听老太太这样说,封二小姐长舒一口气,知道娘亲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娘亲此后幽闭一生,青灯古佛,已然是家族看在她揭发细作的面上,给予她最后的仁慈。
毕竟她娘犯的可不仅仅是里通外家,还助力陆家在府中安插一枚埋藏多年的钉子。
如不是定亲那事她觉得蹊跷,暗中差人去庄子上监看娘亲动向,否则也不可能发现娘亲身边的粟婆子竟然隐藏如此之深!
幸好粟婆子一直管理娘亲名下的庄子,大伯和大哥又对府中人事也把控严格。不然以粟婆子这样的能量,跟在娘亲身边怕是要酿成大祸!
幸好她发现了端倪,及时报给了老太太。
幸好宁先生和大兄有手段,掰开了那婆子的嘴巴,拿到了联络陆家人的密令。
幸好家族已然不需要受制于人!
幸好,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