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前往大观寺侍奉太后的宫女、女官多达几十人,随行的侍卫更是上百,帝后与诸位妃嫔紧随太后车架之后,乌泱泱一片人压在玄武门前。
太后一身姜红色暗绣锦缎在正午的阳光下也显得低调沉稳,她稍显佝偻的身子由女官搀扶着站在灰白的石板上。临行前,她还是心中难安,免不得要嘱托一番。
将帝后二人叫到身前,太后沉声叮嘱着:“哀家不能陪你们过年了,你们二人要好好照顾自己。皇帝平时别太累了,注意身体,皇后记得多关心关心皇帝。”
段煜应声,吩咐太后身边的宫女一定要好生照看太后。
谢如伊浅笑着回应,“臣妾省得了。”
随后她回身喊道:“春锦,将东西呈上来。”
春锦立于后方多时,手中托举着一个托盘,其中是两条貂鼠皮卧兔儿,听到谢如伊的吩咐,她走上前将托盘交给太后身边的宫女银珠。
谢如伊拿起一条给太后摸摸看,“母后,这路途寒冷而遥远,臣妾不放心您,可想着您衣物不缺,便命人赶制了这两条厚实的卧兔儿给您路上带。这皮毛紧实保暖,戴在额间保暖极了,免得受风。”
太后抬手接过揉了两把,蓬松的皮毛光滑而柔软,皮毛间还有弹性松弛有度,戴在额间确实轻便又防寒,是普通兜帽达不到的效果。
但是这卧兔儿……
“哀家一把年纪,不是小姑娘了,哪能戴的了这个?”
卧兔儿因是一条毛茸茸的带子系在额头防寒,就像头上趴着只小白兔儿一样而得名。这东西年轻女子戴着多一分可爱,她这个年纪的老婆子戴上就是装嫩闹笑话了。
谢如伊甜甜地哄道:“母后,这卧兔儿的黑色缎带特意用了金线绣的团窠联珠的纹样,一层层展开,华美不失大方,最是衬您这身姜红色的袄裙,若是让年轻女子戴还压不住这样的风格呢。”
“你这孩子……”
一番话说得太后欢心不已,哪怕是如她这个年过半百的人也是爱听人夸的,太后不再推脱,“那哀家便受了皇后这份孝心。”
说完从手上褪下一只红玉镯子,笑呵呵地塞进谢如伊手中。谢如伊先是推拒一番后被太后强按着手收下,“便当做是哀家给你这个小辈儿的新年贺礼吧。”
太后话说到如此,谢如伊也就顺了太后的意思,“臣妾谢过母后。”
紧跟着跪在谢如伊身后的贤妃眼都直了,她自己的亲姑母竟然赏了谢如伊,那镯子水头好还显肤色,她看中了却一直没好意思跟姑母开口要,这就白白便宜谢如伊了?
对上贤妃望眼欲穿的视线,太后沙哑着嗓子忍不住多嘱咐她几句,“哀家不在,你可莫要惹是生非,好好在宫中辅佐皇后知道吗?”
这宫里,她最放心不下这行事莽撞的侄女儿,都是家里将贤妃养坏了。罢了,等她这次从大观寺回来,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
贤妃一听到“辅佐”二字便意难平,姑母说得她就只能在谢如伊眼前儿当个佣人似的,可心有不满,贤妃看着沉着脸的姑母也不敢违抗,弱弱回答,“是,臣妾谨记。”
这宫里她不怕皇帝,不屑皇后,确实实打实畏惧太后的。
太后展颜一笑,可脸部松弛皱纹多,笑起来更是加深了纹路痕迹看起来一点儿亲切感都无,甚至还不如冷脸,“哀家最是喜欢听话的孩子。”
她对着谢如伊提点道:“年宴将至,皇后若是忙不过来尽管使唤贤妃。”
段煜极为失望地道:“贤妃不给皇后添乱就行了!”
谢如伊忍下心中暗笑,点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