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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条头糕(二)(1 / 3)

“我可以做,”廖初打断他的话,“不过最快也要明天,能等吗?”

他没有深入挖掘别人痛苦的爱好,只要确定大概原因就好了。

既然是个病人的心愿,那么,可以帮忙满足。

“明天什么时候?”那人追问道。

“上午,十点左右。”廖初简单计算了下时间。

糯米和赤小豆都需要浸泡四五个小时,之后还要蒸熟、熬豆沙、晾凉,又要两三个小时。

“可以!”那人狠狠松了口气。

儿子后天一早就要做开胸手术,至少要求术前8小时断食。

来得及,来得及。

廖初答应后,那人就离开了。

走之前,还非常用力地向他鞠了个躬。

上下身几乎要对折的那种程度。

“麻烦了,老板,麻烦您……多费心。”

那人走后,廖初就去储物间取了糯米和赤小豆。

他挖了很多,看着水流一点点填满不锈钢桶,一言不发。

余渝过来,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头。

他并不清楚廖初在想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对方在难过。

也就是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好像并不太了解对方。

他只知道廖初出身孤儿院,以前有个姐姐,现在有个外甥女。

可中间具体经历了什么,姐姐为什么不在了?

他一点都不清楚。

那一部分过往就好像禁忌之地,被主人刻意掩埋,任谁都无法碰触。

指尖碰上来的瞬间,廖初好像被烫到一样,猛地颤了下。

又好像有什么人伸手,把自己从冰冷孤苦的回忆中用力拖出来。

他本能地抓住了,用力握了下。

“我姐,她……”廖初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哑。

她也是得病走的。

他忽然想找人倾诉一下,可话一出口,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廖初发现自己陷入到一种相当窘迫的境地。

他又开始自责,自责没有早点找到姐姐。

如果可以的话,或许自己也会信奉神明,求神明不要带走唯一的亲人。

“都过去了。”余渝拍着他的脊背,感觉到手底下的人浑身紧绷。

像一张被长久拉开的弓,不知什么时候就要断了。

廖初缓缓吐出一口气,好像终于能重新呼吸,连带着昏昏沉沉的脑袋都清醒了点。

姐姐大他几岁,发病也早,他刚刚开始赚钱时,姐姐的身体就已经出问题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种病没有救,哪怕千万富翁也经不起折腾,最后只能落得人财两空。

为了不拖累他,姐姐偷偷走了,一点儿线索都没留下。

而等姐弟俩再见面时,就是在太平间里。

廖初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姐姐究竟和谁在一起过,又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心理而生下果果……

回到家后,廖初不自觉看向那口鱼缸。

许愿缸……

******

回到医院后,男人一路小跑,进门前,他才站定,努力整理了下因为狂奔而有些杂乱的衣服和头发。

妻子和儿子都是爱干净的人,最不喜欢见到他这样了。

他用力做了个深呼吸,推开门后,看向病床上那个插满管子,瘦骨嶙峋的年轻人。

“儿子!”

年轻人转过脸来,艰难地冲他笑了笑。

男人的鼻腔突然泛酸。

他努力吸气,故作轻松地去床边坐下,“爸爸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年轻人患的是多发性心脏黏液瘤,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衰竭症状,几乎每天都在发烧。

短短几个月,他就瘦成了一把骨头。

这种病具有一定的遗传性,他的母亲就是因为同样的病症去世的。

年前儿子突然晕厥,检查结果出来后,男人登时眼前一黑。

他才上大二,多好的年华啊!

为什么偏偏要被这种病找上门?

医生说,一般心脏黏液瘤都是良性的,但考虑到患者母亲恶性的病例,患者本人同为恶性的可能性较高。

另外,他还是相对罕见的多发。

通过各种检查造影可以看到,肿瘤包裹着血管,血管包裹着肿瘤,手术难度极大,风险极高……

不手术,注定活不了多久;

手术,可能下不来手术台!

光是做这个决定,几乎就把男人大半辈子的勇气用光了。

反倒是儿子很坚强,经常笑着说:“爸,你别担心,我还年轻呢,底子好,一定能行的。”

“什么,好消息?”年轻人打断了他的回忆,因为消瘦而格外凸显的眼窝里,闪动着细碎的光。

男人摸着他的脸道:“你不是想吃条头糕?爸爸给你找到啦。那个老板人特别好,说马上就准备做,明天上午爸爸就能拿到了。”

年轻人愣了下,眼眶突然泛红,“这几天,你一直都在外面……”

就是为了给我找条头糕?

男人亲了亲儿子皮包骨的脸,“儿子,咱们好好的,以后每年都跟爸爸一起吃条头糕好不好?”

年轻人眨了眨眼,豆大的眼泪从眼角滚出来。

他努力吸了口气,点头,“好。”

生病的人很容易累,说不几句话,年轻人就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

其实并不是睡,只是身体机能支撑不住了。

男人替他掖了掖被角,蹑手蹑脚走出病房。

他没有远去,只是呆呆地坐在走廊边的凳子上发怔的。

医院永远都不缺人,来了又去。

他看着无数条腿在面前走过,又看见无数张脸上写满了如出一辙的焦躁和惊恐,还有绝望。

然后,他一直努力挺直的脊背慢慢弯下去。

他终于捂住脸,无声哭起来。

他不敢哭出声,怕被儿子听到。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孩子?

医院里从来不缺生离死别,好多人都看见了这个痛苦的男人,可大多只是匆匆一瞥。

他们只是自己活着就好难,实在没有余力同情别人。

男人一夜未眠。

虽然那个老板答应了给自己做,但这毕竟是清江市,他能做出来吗?

能做得好吗?

能来得及吗?

种种担忧搅在一起,仿佛变成了一条冰冷的巨蟒,将他的心脏勒得喘不过气。

他的视线几乎没有离开过手表,每隔几分钟都要看一次。

早上,医生来查房,还特意叮嘱,晚上就不要吃东西了。

男人心急如焚,从没觉得如此矛盾:

他既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好早点拿到条头糕;

又巴不得时间过得慢点,再慢点,好永远听不到那潜在的噩耗。

他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

如果老天再狠心地夺走,那就连他一起带走吧。

该来的总会来。

九点刚过,他就拜托护士帮忙看顾,用力看了昏睡中的儿子一眼,急匆匆赶往地铁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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