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客套几句之后,贺老板表示自己还有些生意上的事要忙,进房间取过东西又跟小公子交代了些什么就匆匆离开。
黎千寻站在小窗边往外看了看,船果然已经靠岸了,外面不远处就是渡口,花船太大吃水较深,这时便泊在一处水湾里。
回头问另外两个:“这是哪里?”
“渠阳城外的香炉镇。贺老板在香炉镇有一座歌舞坊,这艘花船平时就由那位小公子打理。”
黎千寻也没回头,淡淡“哦”了一声,问黎阡:“黎阡你怎么还没走?”
不问还好,这一问,黎阡也重新想起了他要等某人醒了之后质问他的事,前一日夜里给黎千寻疗伤过后便想着帮他除下外衫,可摘下挂在腰上的青鸾之后掂了掂觉得不对劲,黎阡满心疑惑拆开缠得紧密的白布,看到光溜溜的古铜色剑身之后直接惊出了一身白毛汗。
黎阡愤愤的解下正系在自己腰间的青鸾,将剑柄递过去道:“青鸾的剑鞘你丢哪去了?”
黎千寻回头:“没丢啊。”他顺手接过自己的剑立在墙边,“我给卖了。”
听到前一句刚想松口气的黎阡顿时被那口气噎住,咳了几声才扶住他的肩痛心疾首道:“你缺钱花?”
“缺啊,怎么不缺,你们这些世家子弟是有人养着挥霍惯了,我们一介散修,吃穿住行哪样的花销不得自己想法子去换?”
黎阡看着他大哥脸不红心不跳还振振有词,捂着内伤的胸口问:“所以你就把青鸾剑鞘卖了?”
黎千寻随口答道:“对啊,上好的玄铁,又能打一把好剑出来了,只做剑鞘多可惜,共赢嘛。”
黎阡听了简直要吐血:“青鸾可是祖上传下的灵器,碧连天上下只此一个,你轻描淡写就把鞘给卖了,你没钱未央宫没钱吗,西陵绰没钱吗?”
“你吵什么,所以我就卖给西陵绰了呀。青鸾只此一个,谁的灵器不是独一个?你的葬邪不也是?黎阡你不要得理不饶人啊,天下无鞘之刃数不胜数,不多一个青鸾。”
听到剑鞘没有随便卖给哪家炼器的铁匠铺,黎阡觉得总算能顺一口气,西陵绰温良沉稳,并非小气奸诈之人,既然剑鞘还在木犀城,他就能想法子换回来。
不过那也是在黎宗主得知他败家的大哥不仅把剑鞘卖了,而且还买一送一铁料手艺一条龙给买主顺便打了把剑出来之前的小心思了。
虽说船早已靠了岸,可黎千寻一身红艳艳不便出去招摇过市,三人便一直在船厢里头等着贺公子取回他送去清洗的衣物。
船里的姑娘们也都不在,毕竟贺家的歌舞坊就在此地,整日漂在水上的花船靠了岸回了家,姑娘们总要回本家休憩调整一番。
几近午时,贺小公子才将黎千寻的衣物送回来,细声软语又是好一番抱歉。
黎千寻将一直惶惶不安的小少年略安抚了几句,裙摆一甩抓起自己的衣服便钻进了小门后的房间。
花船一层的小厅里头是存放杂物和演出道具的房间,不大的地方被收拾得十分有条理,几个红漆的木箱子摞的规规矩矩。黎千寻飞快把衣服换上,捡起被扔在地上的罗裙时稍一侧身,却看到那一排红漆的箱子左下角处都刻了一个江字,轻描淡写不大不小,刚好戳在黎千寻那针眼大的心尖上。
忍不住骂出口:“他娘的,姓江的小子厉害啊!”
黎千寻从小屋钻出来便问:“你们的东家是天一城?”
贺公子不知为何他会如此问,茫然的点了头。
黎千寻咧嘴干笑了两声,拉着晏茗未和黎阡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多谢贺公子这一日的收留,后会有期!”
说到天一城江氏,黎氏弟子理所应当咬牙切齿义愤填膺,可在黎千寻这,还有着更不能宣之于口的过节,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