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漠点点头,他还眼珠子转了一圈,看看四周没什么变化。反正没鬼从河里爬出来,他就没什么好怕的。他点上了纸钱,还聪明地就放在了之前烧纸钱的那痕迹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漠就这么一张张纸钱伸过去,一次次说着同一句话。好像上次,他面对他奶奶的时候,我教他说的那句话,他还能自己扯一句出来。现在是从头到尾,就这么三个字。
“有用吗?”站在我身旁的那男人小声嘀咕了一句。他的话刚说完,那边的纸钱火苗就一下蹿了起来。吓得小漠说“对不起”的节奏一下就乱了。他被吓了一跳,一时间竟然忘了丢纸钱了。
“赶紧丢纸钱!”我提醒着。
小漠胡乱点着头,竟然把手里的纸钱全都一股脑丢到了那火里。火一下就小了下去。不经常烧纸钱的人,是不会理解这个现象的。一张张撕了丢在火里烧的,火苗会比较旺。一沓丢下去,那么厚的纸钱,一时半会烧不起来,还会压着之前燃烧的纸钱,让火苗一下弱下去。
要是顺利的话,纸钱慢慢燃烧,还是能烧起来的。但是有时候,纸钱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慢慢熄灭了。那种烧到半,没办法燃烧起来的纸钱,是个禁忌!
我赶紧从我爸的篮子里翻出了三炷香,就伸了过去:“你扒一下,让那些纸钱都燃了,一定要保证纸钱都烧完。”
小漠接过我手里香的那只手,有些颤抖,他这是真的怕了。
我爸也紧紧盯着那火苗,低声说着:“要是烧不起来,那就是人家不接受你的道歉。”
“这,这不烧起来了吗?”小漠用那三炷香把那一沓的纸钱挑得立了起来,火苗果然一下又大了起来。
只是这烧着烧着,河边的一声水声,我们都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呢,一小把水花就飞溅了上来,还直接打在了那纸钱上。
“哗啦”随着那水声,我脑子里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完了!烧不起来了!
而同时,我身旁那男人突然一声惊叫:“啊!鬼!鬼!鬼爬上来了!”
刚才是谁说封建迷信的?“都说了,不可能有鬼爬上来!闭嘴吧!”我吼着,“那就是条鲤鱼,正好甩了尾巴。”
我爸皱着眉,点上了烟:“也正好,这水泼在了纸钱上。有点难办啊。”
小漠缓缓的抬头看向我,那脖子,就跟上了发条的娃娃一样,一扭一扭的。
我低声说着:“没事。”这要是不接受道歉,大不了回到市里,就是一场发烧,或者一场劫难。总不见得,踢了他一个碗,他就要小漠断条腿吧。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我心里都跟着紧张了起来。有些人就是这样,出门的时候,顺顺利利的。回程却突然脑子发懵地开车撞了。这就要考虑一下是不是存在这样的冤亲债主的问题了。小漠是跟我回来的,总不能让他在这里出了事吧。
我犹豫了一下,掏出了我的我的一张黄符纸,用那小小的毛笔,在上面写字。是写字,不是画符。为了让字写的好看点,我是蹲了下来,扯着我爸的篮子横放着当垫板用的。但是就这样,写出来的还是七扭八歪的字。
我爸看了过来,亮着手电筒,看我在写什么。半分钟后,他惊讶地说道:“通阴文书?你还会这个?”
通阴文书,用的是繁体字,这个还好,多抄几遍就能记住了。主要是通阴文书有专门的格式。我会记住这格式。是因为之前帮老岑抄过七十八份,在那荒村里,一家一户烧一份。
我爸知道这是通阴文书,因为我们这的丧葬服务也有这业务。我爷爷应该是会写的,但是我爸就算了吧。这么多年,我看他需要用的时候,就是鬼节的时候烧祭祀才用。但是鬼节烧是祭祀品,街上都是有专门的大口袋,上面都印着这样的通阴文书呢。
很神奇吧。我之前见过一些风水师,说鬼节的祭祀要用大口袋装这,大口袋上要写通阴文书,那边的鬼差才知道,你是烧给谁的,要不自家亲人会收不到。写这个,怎么怎么复杂,什么什么事的格式。但是我们这,街上都有卖。买一个,回家直接填上自家姓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