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才说道：“想你个毛！你在哪呢？喝成这样，身边有人吗？”
“我在家没事，被我哥拉过来给他当酒保呢。”酒保文化，也只有在我们这里才有的一种风俗。就是几个人谈生意，边喝酒边聊。这不喝吧，气氛太僵。这喝吧，喝醉了谈不了事麻烦。那就有了酒保这个业务。就是彼此敬酒的时候，小漠哥哥先喝一口，意思一下，然后酒杯往后一递：“来！老弟，帮哥喝了这杯！”
小漠就要笑眯眯地接过酒杯，一口闷了。这就是酒保。
我们这结婚也这样，新郎可以没有伴郎，但是一定要跟着五六个酒保。酒保没人权啊，让喝就得喝，喝到吐了，也没人心疼。
我抿抿唇，在手机里说着：“在哪呢？我回市区了。”
“嗯，准备回家。叫不到代驾！”
“你在哪，我去找你。”
“金梦轮！”
我抬头看看，就在这条街不到四百米的地方，说道：“等着，我马上到。”
等我一路小跑到金梦轮的时候，小漠就靠着他的车，摇摇晃晃的发着呆呢。至于他哥，早不知道去哪了。
我扶住了他，问道：“喝多少了？”
“没多少！你怎么又回来了？”
“出了点事。车钥匙呢？”
他从口袋里翻找出车钥匙，递过来，但是一个没站稳就直接扑我身上了。我稳稳接住了他，解锁车子，把他丢到了后座上。然后上了驾驶座，一看，懵！这什么车？他上哪弄的这车？这个是什么档？我估计，这就算叫代驾，人家也不一定帮他开吧。
“草！小漠？”我朝后叫了一句。
“嗯。”
“要不，我们留车子在这，打车回家？”
“嗯，跟你在一起，去哪都行。反正，不回我爸妈那边。你都不知道，我在我爸妈那边是过的什么日子。他们天天跟我说，挣钱怎么怎么辛苦，我就知道玩，不帮忙。我说我帮忙的时候，他们又说，我除了玩，我还能做什么，又什么都不准我过问。哼！我就是个米虫，他们还嫌弃米虫养太肥了。我哥，我哥好在哪？他自己撩了个gāo • guān老婆，又忍不住出去偷吃，被发现了。现在我嫂子打压他呢。你以为我那嫂子就打压他一个人？我嫂子是要把我们全家给打压了。我爸和我哥，这几天正忙得补救。明明错的是我哥，结果一大堆人来骂我。怎么，我没撩到个gāo • guān老婆，帮他们摆平事，就是我的不对了？哼！零子！我跟你走！你去哪我去哪。我也学你，离家出走！现在就走！”
小漠他们家就是一地鸡毛的事，我也不好说什么。研究了好一会，才慢慢把车子开出了停车场。
等我回到那小村子的时候，小漠早就在后座睡熟了。不好开空调过夜，只能把他的那件羽绒服给他盖上，我则走向我爸他们那边的火堆。
三点多接近四点了，这些老道师也都睡熟了。我知道，还要一两个钟头，他们都会醒来。把火堆弄得更旺些，我也赶紧趴腿上眯一会。
等我醒来的时候，村长已经让人挑着箩筐，给我们送来了一大锅的猪肝瘦肉粥，还有水壶装着的白酒。
我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也就六点半，这时候能吃上猪肝瘦肉粥，那他们要在五点半就要买到猪肝瘦肉了。看来是村里有人去了镇子上了屠宰场。道师得到这样的礼待，并不奇怪。大家也没推辞，洗把脸，漱个口就吃上了。
我捧着一次性碗装着的肉粥去看了小漠，他还睡得特别沉。
大家除了谈论今天要做的事，还谈论了莫大山的事。听说莫大山的手指头，那伤口顶端泛黑，医院说是带着什么感染还是什么病毒，反正就是这么回事，截肢了！直接把那三个手指头，整个截了。头上的伤口也有这种情况。但是还算好，没伤到骨头。还说，莫大山的血液样本，送省会里做检查了，怕是会有什么不得了的感染。
脑海里，那小鬼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哥哥，真是那个妹妹咬的她爸爸？”
原来这个小鬼昨晚上都听到了。不过，他年纪还比较小，有些关联想不明白。到现在能想明白的也就这么一点了。
“应该吧。”我低声说着，“这两天在这荒坡上，你要是看到什么小妹妹，别靠近。它很危险。”
“她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不要她了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小鬼。他当初是被困住了，困死了，自己想的，也只是离开那地方，离开就是他的执念。他死的时候，心中没有恨，没有怨。而那小女孩跟他差不多年纪，却是一天天忍受着骨头里面烂掉的痛，却得不到照顾。最后甚至不去医院，就这么吃着奶奶找的草药和问着鬼婆的方式离开了世界。她能不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