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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1 / 2)

隔着一个手掌的距离,云峥清楚的感受到了鲛人身上关于大海的气息,湿润的,海盐味儿的甘甜。

山洞外头的议论声不断,艾秀娘不肯放弃任何一个地方的死角,势必要将云峥从泥土底下掘出来。

“娘,我们回去吧!灯油已经燃尽了!”

随着最后一点光亮在黑暗中熄灭,之后再无光束亮起。海浪声夹着波涛翻滚,他二人踌躇不决,找了块更大的石头往山洞内丢去。

这下算是彻底打破了山洞的宁静,鲛人死死的将云峥护在怀里,朝着洞外发出低沉的嘶吼声,似是黑暗中潜伏而出的鬼魅,吓的艾秀娘和艾秀哥哥魂飞魄散。

“有~有鬼啊!”

艾秀娘四五十岁的年纪了,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倒是头一次听见如此奇异的声响。

洞内的情况尚且不明,若是贸然进去,怕是连她母子二人性命皆是不保。

斟酌片刻,艾秀娘只得作罢,带着儿子暂且回去,明日再做打算。

可她仅仅只有艾秀这一个女儿,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呢。总归云老爹都是活不长久的,她便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云峥在山洞内听着外头的动静,外头的人似乎是被鲛人的低吼声震住了不敢贸然前进,犹豫了片刻便离开了。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鲛人紧紧环绕她的手臂却没有丝毫的松懈,仿佛是大敌在前,严阵以待。

“他们走了,你放开我吧!”

皎朔认真的打量着云峥的面容,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之下,他发现眼前的女子竟然如此明艳动人,比他鲛族的美人好看数百倍。选她做雌鲛,生出的小鲛人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云峥不知道鲛人脑袋里头盘算的念头,自从艾秀哥哥和艾秀娘的出现,她一直觉着心里惴惴不安。

“给阿爹熬的药所剩不多,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她一个人絮絮叨叨,躲过了鲛人温暖的怀抱,背过身去思考着接下来的打算。

回一趟家是非常必要的,云峥的担心不无道理。

艾秀娘和艾秀哥哥满载失望而归,将身上的怒气都尽数发泄在了云老爹的身上,本就破败的小屋经过一番折腾,连半间屋子的顶都掀没了,若是夜里下起了暴雨,只怕是半身不遂的云老爹要被淋成落汤鸡。

对方本来就没打算给他留活路,索性就一昧找茬。

翌日的海祭大典,天灰蒙蒙的还未亮,艾秀家的人就把瘫痪的云老爹扛到了祭台的旁边,任凭初升的朝阳在他的脸上刻下斑驳的痕迹。

“你说,云峥会来吗?”

艾秀哥哥这个草包脑袋没啥想法,呆呆地看向远方。

艾秀娘此刻已经焦急万分,众人寻找无果,只怕云峥是找不回来了。若真是如此,她就要云老爹给自己的女儿陪葬。

烈日悬空,周围的温度渐渐升高,静卧在草席上的云老爹仿佛被人丢进了火炉里头炙烤。本就干涸的喉咙更是到了雪上加霜,每一声剧烈的咳嗽,都带出几缕刺眼的血丝。

他知道,自己的时日无多了。只盼着云峥躲得远远的,别再回来。

艾秀被关在村长家的柴房里头,浑浑噩噩不知外头的瞬息万变。天刚灰蒙蒙亮,村长老婆就带着一群老娘们进来了,捧着的是脂粉青黛,外加一只活蹦乱跳的大公鸡。

艾秀饿了一夜肚里空空,本就没多少力气,面对一群健壮的老娘们,自然是力气不敌众人,任凭她们摆布。

村长老婆见惯了这副场面,每逢海祭,出海的贡品都是由她一手操办收拾。青黛脂粉不过是为了给艾秀梳妆打扮,而那只大公鸡才是重头戏。

等着竹筏载着贡品出了海,被拧断脖子的公鸡散发的血腥味便会引来海上的食肉动物,待到它们瓜分完公鸡的碎尸,献给海神的贡品自然而然就会顺着血流的方向飘向目的地。

待到海祭过了三天,村里的渔民们就能重新打到鱼满载而归了。

这是他们村子的传统,也是根植在愚昧无知的村民骨子里的一场嗜血的屠杀。

总要有人牺牲的,只不过今年艾秀的运气不好,出贡品的名额轮到了她家。

村长老婆庆幸自己没有生女儿,膝下的两个男孩子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不必叫她体悟这生离死别的分隔之痛。

艾秀被推搡着梳洗打扮,红艳艳的脂粉涂在她的脸上,有一种莫名的诡异。像是刚从黑夜里爬出来的恶鬼,嘴角的淋漓鲜血还未擦拭干净,随意的一抹便染红了半张面庞。

十二三岁的半大少年从外头进来,注视着艾秀面上无可奈何的悲戚神情,转身对他娘说道:“艾家婶子来了,说是给艾秀送饭。”

祝历的话语犹如平地一声雷,惊起屋子里的躁动。

“她竟然还有脸过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容的她来撒野。”

“平日里瞧着艾秀娘唯唯诺诺的模样,倒未曾想,她对着祝蒙下得去毒手。”

彼时祝蒙正静躺在隔壁的床上,被厚厚的纱布缠住脑袋,动弹不得。

村长老婆心里咽着一口恶气,自己好端端的儿子叫那恶毒的妇人砸成了瘫子,平白遭了这份罪。

“她来做什么,这儿会没饭吃饿死她女儿?总归都是要祭海了,吃与不吃又有什么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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