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笙卧室户型方正,采光尤其好，早晨的阳光透过纱幔照进来，照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
陆笙轻轻挪开她的手,还没下床人就被拽回去，朱茱把她抱得更紧，手臂牢牢囚住她的腰。
陆笙宠溺地拍拍她脸：“乖，你再睡会,我要去一趟花店,今天是我妈妈生日,呆会我们一起去看她好吗？”
“今天是陆┄┄哦不，我是说今天是妈妈生日么？”朱茱一骨碌爬起来,下巴抵在陆笙肩头，讨好地说：“让我去买吧,我也想为妈妈做点事。”
陆笙心里如春风拂面一般舒适妥帖。在她印象里这小丫头一向都有些没心没肺,从小被捧在心上长大对谁都是来之安之，这会却抢着做事,还一口一个妈妈叫得比陆笙还顺口。
陆笙“嗯”了一声，在她唇上轻啄下：“谢谢老婆。”
朱茱笑骂一句讨厌，扬着嘴角出门买花去了。
这会不是临近清明节,路上行人稀疏,墓园更是空空旷旷,显得格外荒凉。
朱茱和陆笙捧着一大束菊花,走上墓园的石子阶梯，菊花是朱茱牺牲睡眠时间一大早去买的，密集的花瓣上依稀还有露珠。
“阿笙，呆会见到妈妈，我要把我们结婚的好消息告诉她。”朱茱挽着陆笙的手臂,快走到陆采萍墓碑前时，她忽然用手肘碰了碰陆笙。
陆笙错愕地转头，脚步同时停住，离她母亲墓碑两三米远，站着一个男人。
是方世强！
他显然已经来了一会了，墓碑前有一堆纸钱燃烧后的灰烬，旁边还放着一整盒陈记核桃糕。
方世强眸中的泪光还没来得及敛去，就这样怔怔地瞧着陆笙，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嘴巴张张合合半晌，却终究没吐出一个字，只有期期艾艾的悲切目光。
陆笙眼底无波无澜，仿佛当他不存在一样，拉着朱茱迈上两节台阶，皱着眉扫去灰烬，把核桃糕挪开，待碑前再没有与方世强相关物件后，半跪着把怀里的菊花放在妈妈墓前，轻声说：“妈，我和茱茱来看你了。”
墓碑上，陆采萍依旧是年轻时的照片，美丽温婉，柔和大气。陆笙伸手抚摸妈妈的相片，眉眼间掠过深深的痛楚。
“小五┄┄”方世强颤抖的手，想要抚上陆笙的肩，却不敢靠近她一步，一点点都不敢，他嘴唇嗫嚅了两下，带着明显的哽咽：“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
陆笙没有抬头，甚至连一个都表情都不愿意给他：“方先生，以后请你不要再来这里。”
“小五┄┄”方世强痛苦地看着墓碑上的笑颜，那个手捧着玫瑰，眉眼温柔的美丽女子，逝在最美好的年华，因此在他心中永世芬芳。
他略微闭了闭眼，眼角有一滴泪落下：“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们，我真的很想┄┄很想你们。”
想她们？
陆笙嗤笑一声：“你知道妈妈为什么连一张相片都不留给你，因为她根本不愿活在你记忆里，你不配想她。”
方世强的视线渐渐模糊，他眨一眨，又有泪珠滚落：“小五，爸爸错了，你回来吧，到爸爸身边来，我会好好补偿你，我已经拟好股权转赠协议，以后飞扬就是你的。”
这样的大手笔，对陆笙来说非但没有惊喜，反而觉得讽刺，她想起母亲所受的苦难，一种钻心的痛就从身体蔓延开来：“方先生，你知道化疗是什么滋味吗？全身疼得就像是被人用钝刀在慢慢地划，血管里面就像是有无数虫子在啃噬撕扯，我妈妈在哭的时候，你在哪里？如今用一张破纸就想让我原谅你，我，不，稀，罕！”
陆笙字字都捅到他心底，方世强脸色惨白，颤着声为自己辩解：“小五，当年的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爸爸也有苦衷┄┄”
陆笙倏地起身，因为膝盖跪得发麻，起身时一个踉跄，朱茱忙去扶她，抬头看见陆笙眼底一阵冰凉，目光十足怨恨地落在方世强脸上。
两人遥遥相望，一个眼中含着怨愤，一个却是无尽的悔意，周遭都陷入沉寂，只有松竹林间几只小鸟振翅飞过的声音，因为太过安静，连这么低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陆笙的神色悲愤凄楚，令朱茱的心跟着一起发疼，她一步步走向方世强，看着他嘴角的一个小小圆弧，陆笙在照镜子时，也会看见一模一样的弧度。
“你敢说你没有一点点贪恋赤焰堂的权贵？”陆笙双眼发红，语气越来越激烈：“你为了钱权把我们母女抛弃，如今却来扮演情深义重，真教人恶心。”
面对一连串的指责，方世强再也掩饰不住，脸上青白交接，陆笙眼里的愤怒，仿佛能穿透时光，让他看见几十年前那个卑劣的自己。
纵使是刘秀瑜使计勾引他，但他依然有机会拒绝，可他没有，在得知她是赤焰堂当家的掌上明珠时，竟有些沾沾自喜。
陆笙说的没错，他就是个渣男，他是很爱陆采萍，但他也爱荣华富贵，所以他才是一切悲剧的制造者。
夕阳落幕，山林晚风，方世强脸最后一点力气都用尽。他想采萍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甚至在他死后，都不愿意在黄泉与他想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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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去机场接陆笙，朱茱华丽丽地着了凉，她怕吃药硬是忍着没说，等夜里咳起来就瞒不住，被陆笙强逼着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