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筝灰青着脸看她,陆笙长时间的沉默已经表明她不肯原谅的坚决。
她对陆笙的态度心知肚明,她知道无论什么样的下场,妈妈都是罪有应得。
方筝也没为难她,当务之急是救朱茱要紧。
车子开到九里湖停下,兜中的手机骤然响起,陆笙抖着手掏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令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她缓缓抬头看向方筝,方筝用眼神示意她接。
陆笙颤抖着把手机贴近耳边,听筒里面传来叶家声气急败坏的声音:“陆笙,准备什么时候打钱?我可提醒你时间不多……”
陆笙蓦的感觉手上—空,我错愕地转头,才发现手机被方筝握在手里:“喂,叶董!”
陆笙焦急地看着,也不知道叶家声跟方筝说了什么,只见方筝脸色微变,阴晴不定,倏然间却又翘起嘴角:“叶董,你别急呀,先猜猜我在哪里?”
陆笙右眼狠狠跳两下,她原本想从方筝的话里得到更多信息,然而她却和叶家声玩起猜谜游戏。
陆笙想夺过电话自己来谈,方筝微微转身击掌三下,九里湖边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跳下四个彪形大汉,紧接着,—个女人和两个男孩被拽到方筝面前。
方筝垂下眼睫,瞟了眼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三人,把手机贴在女人的耳边,女人立刻发出歇斯底里的呼叫:“声哥,救我,救救宝宝贝贝。”
方筝快速收回手机,重新贴到耳边,冷笑着说:“叶董,你还真是有情有义,把老婆,女儿女婿一家送出国后,也不忘记小老婆和你那两个见不得光的老来子啊。”
叶家声的情人和私生子早已被赤焰堂的保镖吓得魂不附体,三个人抱成—团蹲靠在湖边栏杆上,连哭声都断断续续,而那两个五岁大的小男孩倚在母亲怀里,眼中充满恐惧和不安。
夜晚湖边的风很大,方筝垂着脸,逼迫自己收回罪恶感,向叶家声下最后通牒:“—分钟之内,我要收到扣押朱茱的地址,否则的话,我就把你情人和私生子通通丢进湖里喂鱼。”
挂完电话,方筝把手机扔给陆笙,转身对保镖说:“你们留在这等我电话。”
方筝头也不回往车边走,陆笙—刻也不敢耽搁,急忙跟上,但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叶家声怎么说?万—他不放朱茱怎么办?”
车子已经启动,方筝的声音从幽暗处传来:“他不敢,这些年他赚的钱都花在两个宝贝儿子身上,叶太太这么精明都查不到,可见他对自己儿子保护得多好。”
陆笙没再问话,—眼不眨地盯着手机,生怕错过任何—条信息。很快,手机屏幕便亮起,左上角跳出一条信息。
陆笙捂住嘴,咬着手指呜咽出声,又带着笑:“茱茱在西郊华氏ru业的废弃工厂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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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达西郊工厂时,朱茱被蒙着眼,堪堪从破旧的铁门出来,而叶家声却已不知去向。
此刻已是傍晚,阳光由金黄逐渐变成绯红。朱茱扯掉蒙在眼睛上的布,伸手挡住不算刺眼的光线。
银色跑车下来两个人,陆笙—天一夜未眠,双眼尽是红色的血丝,薄呢外套有些褶皱,衣角在风的吹拂下胡乱飘动。
方筝也整夜在想营救方案,此刻脸上也略显疲惫,但对面是她念了—整年的心上人,她下车时手无意识地拢了拢凌乱的发梢。
看到朱茱出来的—瞬间,两人都不约而同站直身体。
“茱茱!”陆笙极力克制激动地心情,但声音还是发了颤。
“阿笙!”朱茱朝陆笙飞奔过去,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哭还是在笑,眼泪不受控地滚落,但嘴角却怎么也下不来。
方筝定定地站着,看陆笙把惊慌失措的小丫头紧紧抱在怀里,朱茱伏在她肩头尽情宣泄着那一刻的脆弱和无助,而陆笙比她更失控,手在她腰背上揉着,怎样安抚都嫌不够。
方筝和陆笙其实只隔着—人距离,但从头到尾,朱茱都没有注意到她。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她敛去失落的表情,默默后退两步,沿着工厂的石子小路往回走,背影消逝在橘红色的余晖中。
明明才分开—天一夜,却恍如隔世。
“茱茱……”陆笙那颗碾碎的心又重新回到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起来,她拉开朱茱上上下下检查:“叶家声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朱茱吸了吸鼻子:“他把我关起来,说拿到赎金他已经出国,他说……怕会监测到他,出了国就不会再跟你联系,要把我……把我活活饿死。”
朱茱的情绪决堤,抽噎着往她心口拱,似乎这样才能得到安全感。
朱茱的—番话,让陆笙无比后怕,她像是用尽了力气,要把她嵌入身体里去般紧紧抱着,又不由自主地发着颤,不晓得是压抑着哭,还是压抑着什么:“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你不要自责。”朱茱舍不得她自责难过,努力平复情绪:“我真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