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祎上小学的时候,还会有几家一起收割小麦的场景,只是后来,人心变了,人心也就散了。
当然,对当年贪玩的陈祎来说,最欢乐的记忆还要数脱粒。
村里的脱粒机就那么两台,有时候,脱粒工作就会拖延到晚上。
偌大的麦场里,高挑在脱粒机上的那盏大功率的电灯泡,能照亮的范围有限,而没事可做的小孩子们,就会躲在背光的麦秆里藏猫猫。
为了获胜,小孩子们会“不择手段”,在还没有堆实的麦秆堆里挖坑,将自己埋得很深。
要不然,就藏在还没脱粒的麦捆堆里,虽然最后免不了浑身瘙痒,看到对手认输时的欢乐,足以抵消那些痒痛……
丰收以后,家长也懒得理会小孩子们看起来十分幼稚的行为。不过,对于成年人来说,最要紧的是将丰收的成果搬回家。
脱粒并不是收获的最后一关,脱粒之后,一袋袋油光水亮的小麦,经过了最后一关——晾晒,才能入仓储存。
对于贪玩的陈祎来说,晾晒的过程,也充满了乐趣。
一袋袋脱粒之后的小麦,运回家之后,都会被倾倒在经过水泥硬化的院子里。
成堆的小麦摊平的时候,大人喜欢用木锹,而小孩子们喜欢用脚:赤脚伸进小麦堆里,那种麻麻痒痒像是做按摩舒服的感觉,足以让人终生难忘。
到了午后,晾晒的小麦需要再次用脚丫子翻犁。
赤着脚在卖堆里一圈一圈地画着圈圈,任由已经晒热的麦粒,轻轻地灼烤着脚底和脚背……
“儿子,还发什么呆,回家!”
回到家之后,将麦捆卸下来,还得放到水泥地上,等忙完了,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晚饭的时候,老爹老娘又开始了新一天的计划。
“陈祎,明天去你姥姥家!”
帮两个执拗但却又有心无力的长辈干活儿,自然是好事,可对于陈祎来说,最大的遗憾是明天见不到即将参加高考的表哥周海东了。
曾几何时,陈祎也曾觉得表哥为了追随某个女人的脚步,选择了某所重点大学的分校,是一件草率的事情,而且选择的最终结果还是比较凄惨:人没能追到,专业选错了,荒废了。
只是,当陈祎面临同样的选择时,才知道,知难行易:在省城观看马拉松时,虽然八一体工大队的那位孙教练没有明说,可陈祎能听得出来,如果自己想要穿上那身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军装,就必须放弃某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