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道?”
“嗯,之前听人说生病了,但不知道什么病,我没问。”
“白血病。”
三个字,话语简单,伤害深刻。
毕竟曾经夫妻一场,林母听完后依然觉得接受有些难,她沉默不言,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母女二人沉默一会儿,林母问“你奶奶怎么跟你说?”
她尽量显得轻松,慢慢呼了口气,语气平稳地说“她说要做骨髓匹配。”
这话不太简单,既不是商量,也不是选择一个办法,而是告诉林实,要她去匹配。
“你怎么想?”
“我能选择不去吗?如果我不去,我是间接的杀死了一个人。”
“他几个兄弟姐妹没有匹配成功的?”
林母的声音有些凄厉,但还是压制着自己的嗓音。
“如果成功了就不会告诉我。”
或许是在做着思想挣扎,但结果只能是一样。
良久,林母无力地妥协道“去吧,毕竟他是你爸爸,是给你生命的那个人。”
生命二字,多么简单。
她多想反驳,这生命她要的那样被动。
一席对谈,除了妥协,别无他法。
晚饭结束,陈域和林实道了别,两人驱车回去。
这一天不太寻常,对于林实,对于她的整个未来规划,都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再一次地,陈域在屋里看着林实洗完从浴室里出来,问“林实。”
“嗯?”
“你有事瞒着我?”
“没。”
“那你今天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陈域没说话,他拿了衣服去换洗。
林实坐在梳妆台前,她看着镜子里的人,双眼空洞,那里还有半点鲜活的影子。
好像已回到了从前那种状态里,她对陈域有好多歉意,
程序化的,她同往常一样护了肤后钻进了被窝里。
陈域洗完躺在她身边的时候带来了一阵暖意,热气氤氲。
她顺势躺在里陈域怀里,关了灯,两人看了部电影,依然是《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陈域。”
“你说我的手指多久才能长好?”
她的手被陈域捏着,原本白皙光洁的手指被一道深红色的疤痕隔开,不在同一平面。
“几年。”
“几年?两三年吗?”她小声地低喃。
“嗯,差不多。”
林实没了声音,认真地盯着屏幕。那个问题,她像是在情绪之外,只是走了个神问了陈域一句,并不专心。
两个多小时候,电影播完。
两人躺在床上,林实又问“你之前说去文莱的事情,安排好了么?”
“嗯,正在商量。”
“什么时候?”
“来年上班吧。”
林实听后又沉默了,她闭着眼躺了很久,想要入睡。可一些记忆张牙舞爪地冲进她的脑海里,不得太平。
“陈域,你爱我吗?”
这个问题并不矫情,亦不是撒娇的寻求一个肯定。
说实在的,林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她是在寻求一份心里上的安心吗?她回答不出来。
男人听后笑了笑,抱她在怀里。
“傻姑娘......”
话语并未讲完,林实抬头在黑暗里主动吻上了陈域的唇,那个与他双手一样粗糙并不温柔的唇。
一场无言的爱在夜里悄然而至。
林实潸然泪下,她抑制了一整天的情绪就此崩塌。两人紧握的双手犹如握住了彼此的生命,拼尽全力地相互支撑着奋力活下去。
身边的人呼吸均匀,或许睡着了,或许没有,只是两人没再聊天。
斟酌许久,她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拿走了那个蓝色的药瓶去了画室。
无人的夜里,林实坐在画板面前慢慢调着颜色,寂寥无人的房间,她坐在画室随意地画着什么。直至小路的灯光亮起,她才放下画笔回了卧室。
手脚冰冷地躺进陈域的怀里,彼此依偎。
或许,人这辈子至少得爱过一个人,才会知道这世间原来还有能跟活着与之同等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