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解屏,祈燃突然说:“别把我的事告诉我姐。”
苏沫看他,略显疑惑。
“……她就爱小题大作。”祈燃清了清嗓子:“还有她这人藏不住事,回头告诉我妈,那我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肯定得逼我回家住。”
他说的不情不愿,但苏沫听出来了。
是怕祈烟担心。
怼的时候互相不留情面,可到底还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弟。
苏沫没吭声,而是径自拨了电话过去。她随便扯了个理由,说是苏奶奶让她回家吃饭。
祈烟在电话里数落一顿,便也作罢。
二十分钟后,俩人到达一院。普通门诊已经下班,只能挂急诊。
医院人满为患,排了将近半个小时的队伍,终于轮到祈燃。
祈燃这身衣服太具代表性,医生一看到,立马明白过来,问他是否有头痛乏力恶心的症状。在得到祈燃肯定的回答后,开出的诊断基本与校医一致,中暑了。
但另一方面,因为祈燃有短暂性的昏厥,医生又给他量了量血压,并且开了张验血单与脑电图检查单。
在自动挂号机上缴费的时候,祈燃靠在边上,神情不太自然:“我感觉现在舒服点了,要不就算了吧。”
苏沫自顾自缴费,头也不抬说:“人都来了,做个检查安心。”
祈燃默默看着苏沫一顿操作,闷声闷气道:“我这么健康,能有什么事。”
因为他反常的态度,苏沫停下手,转头看他:“怎么了?”
“啊。没什么。”祈燃故作平静:“就觉得没必要抽血,又不是什么大毛病。”
“抽血是很常规的检查项目。”苏沫说。
祈燃没了话。
苏沫付完钱,根据指示牌,朝采血室走去。
快到的时候,祈燃又闷闷地问了句:“非得抽血?”
苏沫后知后觉才发现,祈燃似乎对于抽血这件事非常抵触。
她静了两秒,有个念头在脑海里倏地闪过。
苏沫迟疑着,问出自己的猜想:“你怕抽血?”
脚步略顿。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祈燃无语地呵了声:“开什么玩笑,我能怕抽血?!我祈燃这辈子就没怕过什么东西,连个怕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在苏沫平静的目光里,祈燃蓦地住口。
静了好几秒,周遭嘈杂的声音似乎都被屏蔽在耳膜外。
然后,祈燃加快了步伐往前走,半像赌气半像宣誓:“反正我不怕。”
少年穿着一身夏天的迷彩服,身材高大挺拔,排在队伍后格外出众。像个自带锋利光芒的小太阳,自然而然便将旁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苏沫看着他排完队,视死如归的坐到抽血窗口边,然后转过头硬撑的模样,不由笑起来。
天不怕地不怕的祁家小少爷竟然怕抽血!
这可太稀奇了。
抽完血去拍脑电图,祈燃身上依然散发着一股“老子现在非常不爽,你们莫挨老子”的信号。
苏沫看在眼里,想笑,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不能惹,怕这位自尊心极强的小少爷会暴走。
一整套检查做完,时间已经到八点。
报告单出的倒是快,医生看了下报告单说没异常,让他们放心,叮嘱祈燃在后面的军训中不要硬撑,中暑后要及时处理。
苏沫谢过医生,带着祈燃出了一院。
一院在市中心,隔条马路便是繁华的商业中心。夜色已沉,密密麻麻的车辆,将江城市中心最繁华的道路交织成一片眩目的海洋,汽车鸣笛声此起彼伏。
沿街是各式各样的商铺,洁净的橱窗倒影里是形形sè • sè的路人。
俩人默默走了一阵,忽然,祈燃停下脚步。苏沫跟着停下,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这是家蛋糕店,一尘不染的玻璃窗后是一大面展示柜。上面摆着一只巨大的黑天鹅蛋糕模型,造型逼真,绚丽夺目。它的旁边,还摆放着几个小型的蛋糕,精致的造型令人移不开目光。
苏沫收回目光,听到祈燃说:“姐姐,我欠你一个生日。”
反应过来,苏沫轻轻笑了笑:“没事,反正我也不爱过生日。”
祈燃看着她,表情异常认真,径自说:“我会还的。”
苏沫以为祈燃在内疚,便也没多在意他的话。
其实祈燃还有一句没有说出口的话。
——今年错过的生日,我会在以后的每一年里给你补上。
因为祈燃的事,原定的生日大餐就这么取消了。但是后来,祈燃还是买了个小蛋糕,替苏沫庆祝生日。
生日大餐由三个人变成两个人。
苏沫找了家日本料理,原想给祈烟打电话,但是被祈燃阻止了。
理由是时间都这么晚了,祈烟肯定吃过晚饭了,就别再让她来回折腾。
苏沫想想这话不无道理,便就作罢。
点菜的时候,苏沫接到林加杨的电话,问她有没有来图书馆。
苏沫这才想起自己跟林加杨还有个约会,当时说好八点半在图书馆碰头。她感到十分抱歉,简单跟林加杨解释了一下原因。
那头林加杨却是沉默下来。
“真的很抱歉学长,明天我再去找你吧。”苏沫再次跟他道歉。
林加杨沉默须臾,似是叹了口气,这才说:“没关系,正事要紧。祈燃没事吧?”
苏沫看了眼祈燃:“中暑了,没什么事。”
林加杨:“你几点回学校?”
苏沫估算着时间:“九点左右吧。”
林加杨:“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