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什么呆,快趁热吃吧。”程沂说。
苏宿握住了筷子,却依旧没有动筷,许久之后,她突然说:“哥哥,我能不能不治了。”
程沂笑意顿时凝住,他曲指在苏宿额上谈了下:“说什么傻话,能治为什么不治?咱这又不是花钱受罪的病,治了就能好,就能活蹦乱跳,这哪里不好?”
有些病,治了也只是活受罪,痛苦地多活几年,比如程沂的癌症,如果是那样,他尊重妹妹的选择,就像当时他的亲友也尊重他的选择一样。
但有些病却是花钱真的能买命的病,比如白血病,再比如苏宿的心脏病。
苏宿听了程沂的话却红了眼睛:“……但我不想你花这个钱。”
这傻丫头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哭腔。
这一下把程沂哭得慌神了,他连忙把苏宿抱在怀里:“怎么了?你是看到了什么吗?”
是的,这时候他想起了那两个热搜。
或许被苏宿看到了。
“为了我这个病,你要牺牲自己的婚姻……这就算了,凭什么还要被网上那些人骂,他们凭什么?”
程沂低头,刚好看见被苏宿放在一边的书,封面上是四个大字《乌合之众》。
程沂:“……”
他好笑地拍了拍自己妹妹的脑袋:“你都看了乌合之众了,总该知道和群体是没有道理可言的,他们一到群体中,暴力就会在其中隐形,他们意识不到自己的残忍和低智,和他们又计较什么?”
他抽了纸巾给苏宿擦掉眼泪:“好了,不哭了,哥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哥心上只有你,你高高兴兴的,哥才能放心。”
“你真的不难过吗?”苏宿抬头看他。
“真不难过。”程沂说着,拿起桌上的蛋羹,用勺子舀起一勺,递到了苏宿嘴边,“吃一口?可好吃了。”
苏宿依言,张嘴把蛋羹吃进嘴里。
在医院里陪苏宿陪到十点,程沂才告别依依不舍的苏宿,回到家。
东跑西跑了一整天,饶是这具身体年轻力壮,也有些负荷,因此他洗漱完沾上枕头就睡了。
他心中踏实,没有惦念和忧愁,一夜无梦。
但另一边,傅以砚的情况却和他截然相反。
傅以砚这一夜睡得却是不安稳极了。
他梦见自己好像坐在餐桌旁,桌上摆着几样样式简单、却透着温馨的早餐,而他对面还坐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看起来应该有三十多岁了,披着灰蓝的厚绒风衣,戴着样式简单的金边眼镜,看起来却自有一番温润雅致。
哪怕这男人看起来不再如二十多岁的年轻,也称得上是美人,皮相是美的,骨子里更是透着岁月沉淀的醇香。
而这个人的样貌却给傅以砚极强烈的熟悉感。
几乎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傅以砚就想到了程沂,可程沂才二十一岁,和这个男人像极了,又截然不同。
可傅以砚却有种他就是程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