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宗周见他呆滞半晌,便重重地哼了一声,道,“钱老大人,可有主意了。”
钱谦益没法子,只得躬身道,看着栗宗周哈哈大笑而去。
钱谦益回到内室,心里没有一点儿起复的兴奋感,而一旁的柳如是早已冷若冰霜,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了。
柳如是一边收拾行装,一边在心里哭泣,什么山盟海誓、什么“我闻室”,什么“我爱你白的肤黑的发”,都是浮云,到头来他最爱的还是官位,当初真是瞎了眼。
钱谦益见此,只好把心事放在一边,挪动着沉重的步子过来作揖道歉,“夫人,我……我一时口误……”
柳如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哼了一声,不屑地道,“哼,口误,只怕早就是你内心的想法吧。”
钱谦益急得满头大汗,祈求道,“夫人,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柳如是没好气地道,“你不是要休了我吗?我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回秦淮旧院去。”
钱谦益大惊失色,心道陛下马上就要给你封诰了,你竟然要重操旧业,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让朝廷的体面往哪儿搁?
这是哪个挨千刀的出的这个馊主意,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如此害我!钱谦益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抱住柳如是的双腿,大声求饶道,“夫人救我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夫人救救我,救救我啊!”
柳如是被他牢牢地抱着,动也不能动,只得伸手去掰他的手,口里道,“你去做你的官去,且去奔你的前程,别管我!我不过一青楼女子,原没想过要做正妻,是你故意作践我,如今又要求我救你,这是何道理耶?”
钱谦益老泪纵横,就差嚎啕大哭了,双手死死地抱住柳如是的腿,就像一个千斤坠,口里只说一句话,“夫人救我啊,夫人救我啊!”
柳如是挣扎了几下挣不脱,只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也哭道,“你到底要我怎么办?你看不起我,怕我挡了你的前程,要休掉我,我自己走就行嘛,为何你又不让我走!”
钱谦益只得把其中的缘由说了,说到最后已经恼羞成怒,涕泪横流了,“夫人啊,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给皇上出了这一策,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柳如是收起眼泪,心里已经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了,竟然噗嗤一声笑道,“这是好事啊,陛下这么做就是要让你做一个孤臣啊,你怎么不明白?”
钱谦益叹道,“没有了东林党和复社的支持,我还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