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她同行伺候?!伺候他沐浴!
阮阮惊得咳两声,几乎急红了眼眶,“陛下!臣妾近日染了风寒,恐怕不能伺候陛下,若是不小心传染给您……”
傅臻手掌撑着榻面起身,同时将她拦腰扶起,勾了勾唇角,似是自嘲:“朕这副身子,说不准明日就龙御归天,风寒在朕这里,当个开胃菜都不够格。”
有时候是真疼,这头疾如疽附骨,如影随形,严重时能将他一身筋骨全都打散。
骨头打碎了重接,再打碎了再接,一晃二十余年硬是熬过来了。
即便他是天子,也从来都是无能为力。
如今体内又积了一桩奇毒,两种力量相冲,其中痛楚绝非常人能够忍受。
不是没想过一死了之,死了就解脱了,这样的痛苦哪怕减少一分都是造化。
可他还有未尽之愿。
他生在地狱,血液里天生流淌着暴烈不安的因子,他自小背负着孤星克母的骂名,他那世人眼中仁慈的父皇,明面上立他为太子,说得好听点是倚重和磨砺,实则暗地里憎他防他,甚至不惜自毁长城,也要让他神魂俱灭。
“朕这一辈子,最后悔的就是生了你这个怪物!”
这是他那父皇临死之前,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说的话。
他是亲者眼中的怪物,是世人闻之色变的疯魔。
可饶是如此,他也想看看,这座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江山到他手里或许能有些不同。
恍惚间,掌心落了个软绵绵的小手。
他回过神,才反应过来半个身子倾斜在她肩侧,而她小心翼翼地牵住了他。
从未有过的触觉,细腻且温热。
好像孤舟一叶满目苍茫时,有人忽然给了你一把船桨。
他下意识牢牢攥紧,借着她的力气直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