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点了点头又摇摇头,犹豫不安地答道:“有些在此,有些一会便来,王妃若是不急,不如在楼上雅间休息片刻?小生这就去告知他们。”
洛云锦当然不急,事情还未办成之前她可不打算离去,当下同意道:“好,那便麻烦你了。”
那位书生离去叫人,洛云锦便点了一壶好茶,和几盘特色茶点,安心坐在雅间等候。
清双到底是好好学了几日的规矩,虽还是未能改掉浮躁的性格,但也只是焦急地在房中踱步了几个来回,没敢出声抱怨那群书生行动太慢竟还敢让王妃等候。
书生们终于来齐,一个个向洛云锦拱手行礼之后,耷拉着脑袋,满脸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要不是此时没人经过,怕是会以为这是老师在教训弟子学生的现场呢。
洛云锦勾起唇角,抬手指了指周身的座椅,露出一个温柔安抚的笑容,“愣着干什么?都坐下来吧!本王妃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恶鬼,用得着那么害怕吗?”
说着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眼神示意清平清双上前为诸位书生斟茶,“我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边喝茶边聊。”
一位书生安耐不住,不知洛云锦到此到底是好是坏,有何深意,直言道:“王妃之前命我们写得文章早已写好,王妃可要过目?”
洛云锦愣了一下,轻笑出声,“当然,本王妃还未曾见过夸本王妃的文章呢!今日倒是要来见识一下。”
书生们抹了把脸,他们哪曾写过夸赞贵族夫人歌颂王爷王妃伉俪情深的文章啊?不过是前些日子被洛云锦哄混了头,恨不得被她卖了还帮她数钱夸她人善,最后冷静下来写起文章时才明白过来自己当初有多么蠢笨。
不过洛云锦倒是确实和传闻中不同,要是传闻中的她,可哄骗不了他们,而他们恐怕至少要被打一顿关上几天,哪像如今只用写文那么轻松?
书生们半是窘迫半是轻松地排着队,一个个上前将文章交给清双献给洛云锦过目。
洛云锦倒不是真的是来此讨要文章的,接过文章匆匆瞟了几眼,倒真是有几份写得不错,妙笔生花字字珠玉,要不是她就是本人,连她都忍不住赞叹文中的王妃是个妙人,王爷和王妃的感情是多么催人泪下。
洛云锦将那几份文章递与清平,端着其他文章假装继续仔细察看,忽得叹了口气,一脸怅然若失道:“这事本来只是当初的一句玩笑话,不过本王妃今日正好心烦意乱讨来乐呵乐呵罢了,谁知看了几篇非但没能喜悦的起来,反倒更加伤感了。”
书生中不乏聪明人,自从那日被洛云锦阴过一次,今日来便一直心生警惕,听到此言当即感到她话中有话,便保持沉默不语不做回答。
可却也有冲动之人,看到洛云锦眉头紧锁闷闷不乐的神情,心下一紧,随即接茬道:“敢问王妃为何事烦恼?”
洛云锦眼神一闪,嘴角勾起一丝不明显的弧度,满脸悲伤地答道:“此事本不该外传,但本王妃也无处诉说,你们都是些信守承诺严于律己之人,如今就当是闲聊两句,大家听听就过了。”
“王妃放心,今日之话必定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书生中马上有人立下承诺,虽说主要是安慰之意却也并未毫无好奇之心。
洛云锦微微颔首,轻声询问道:“昨日清晨端王府被围一事大家可曾听闻?”
众人点点头。他们也曾好奇过,但是皇家的事情普通人哪敢议论,尤其是上面还专门有人要将此事压下来,有点门路的人都不敢随便讨论。
洛云锦继续道:“那狄国使者被害一事呢?”
有些人心生疑惑用眼神询问好友,有些人再次了然地点点头。可是疑惑之情同样浮上心头,这两件事难道有所关联?可是端王不是伤了双腿不良于行吗?难道是端王派侍卫做的?可是当初狄国投降同意退兵的不也是他吗?
洛云锦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看着书生们脸色各异的神情,给了他们尽情的想象空间,但也不想他们疑惑太久,轻声叹气道:“都知道王爷腿脚不便,却依然听信狄国公主的一言之词,拿着个假证据便全然不顾端王府的脸面,就要将王爷认作罪人。可怜了战场上狄国军队的那些孤魂野鬼,也没个人询问当初杀他的到底是谁!”
最后一句尤为诛心。虽说双方交战不斩来使,如今死了一位使者对双方谈和有些影响,但是毫不犹豫直接怀疑为打赢胜仗受了重伤的将军?这怕是会寒了江国普通百姓的心。更是会激起这些热血沸腾嫉恶如仇的爱国书生们的心。
当下就有人一脸气氛地拍桌子道:“端王英勇神武光明磊落,要不是他同意退兵,咱们江国的士兵早就打到他们狄国皇城了!还用的着偷偷摸摸暗杀他一个小小的使者?”
此言一出书生立马中有人附和赞同。
洛云锦装作一脸被吓到的神情,苦笑着安慰道:“这也就是我随口一说,大家还是不要放在心上为好。皇上是秉公处理,皇后也是合理推测,如今端王已经洗刷了怨屈,这件事也就这么算了吧!”
众人心中疑惑更甚,怎么这又扯出了皇后?随即出声询问洛云锦,洛云锦不再作答,被人追问多了就假装自知失言,寻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洛云锦可不担心自己说得不清不楚让那些书生云里雾里,也不怕他们不能知其全须全尾,书生中不乏有门道之人必定大概清楚此事经过,她只有半藏半露才能吸引他们的好奇,才能引着他们按照她的想法来揣测此事。
她虽然嘴上说着听听就过,但是真正能管住自己好奇心的又有几个?今天你和我讨论讨论,明天我和其他人争辩争辩,不出几日这全京城不就私底下传开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