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先生的背后站着一个白衣白发之人,见状不由得有些心疼。
韩先生依旧笑道:“看来日子过得不错,都有时间回来看我了。”
白衣白发之人有些诧异,不禁问道:“先生能见我,能闻我言?”
韩先生并未转身,坐在原地摇摇头,“见不到,但一些无关痛痒的言语听得见。”
那人关切地问道:“先生的病,都是因为这座楼缘故吧?”
这句话,韩先生并未听见,但韩先生似乎猜到了身后之人会问些什么,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道:“你身在河水下游富庶之地,却要问上游,一个身处贫瘠之地的人一个问题,要么是你的嗓音够大,亦或者是听者的耳力足够好,否则都会是哑巴说话给聋子听。我大致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答案并不在这里,你还是到别处去寻吧。”
韩先生身后的白衣白发之人,不再说话,作揖而拜,一揖到底,久久不愿起身。
韩先生轻轻合上双眼,休息片刻之后,便又开始翻阅各种书籍。数个时辰之后,韩先生总算停止翻书,静静地靠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若是以结果来看,当下所做,似乎很正确,但就是不知道过程究竟如何。韩黎啊,韩黎,你这个做先生的,怎么能如此狠心呢。”
白衣白发之人始终站在先生身后,默默地看着先生翻阅书籍。有些答案,先生似乎寄希望于能在书中找到,可是圣贤之书,却并未给他答案,或者说并未肯定他心中的答案。
就这样,先生翻书至黄昏,辞别夕阳,又遇明月,这白衣白发之人始终站在先生身后,默默陪伴。直到先生起身吹灭油灯,走向床榻,此人这才悄悄离去,退出竹楼。
他站在院落之中,环顾着周遭的一切景象,像是一位离别故乡已久的游子,眼神之中尽是缅怀之色。他总算能够在今日,再多看一眼自己的故乡。
三更天过,一个小姑娘在一个傻小子的陪伴之下,悄悄溜进了竹楼,他跟在两人身后,只见她与他静悄悄地上了竹楼二层,走进一间堆满笔墨的屋子,小姑娘在傻小子的陪伴下,安安静静地躺进被窝,一旁的傻小子讲着毫无逻辑的故事,一只手轻轻拍着小姑娘的背,一脸宠溺地哄她睡觉。傻丫头眯着眼,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双手紧紧攥着傻小子的另外一只手,似乎生怕一觉醒来便把这位心上人弄丢了。
白衣白发之人看见这一幕,不禁泪流满面,望着已经熟睡的小姑娘,喃喃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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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以来,朔方城内的一处布庄,生意火爆。每日自清晨鸡鸣时起,再到那黄昏日落之时,布庄上下,皆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来客既有富贵人家,也有平寒子弟,布庄老板皆是笑脸迎客,从不厚此薄彼,再加上布庄所买衣料当真不错,甚至有些媲美云州织锦的味道,所以一天之内,从未断过客人,往往都是上一位客人前脚刚走,下一位客人后脚便来。
布庄的主人,萧勖萧老板此刻正靠在柜台边上,一边喝着热茶,一边斜眼看着布庄门口那边的进进出出。布庄内有大小总计九名伙计,接客迎人,为客人推荐合适的衣料,虽然有些繁忙,但好在还能勉强应付的过来,自己这位做老板的待在一边,等着收银子就是。
就在萧勖喝茶之际,忽然有位中年男人走进门内,直奔柜台这边而来,身后还跟着两名仆人。两名仆人的手上各自捧着一只紫檀木盒,低头跟在男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