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墨儿停止了抽泣。她看着施平无助的样子心疼极了。墨儿现在很讨厌寇珠儿,她觉得自家公子什么都好。寇珠儿凭什么说公子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还如此嫌弃公子,宰相的女儿就了不起啊!真是岂有此理!
寇珠儿哭过以后,气也消了。现在看到施平那副傻鸟样。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连哄一下女孩子都不会吗?人家只是想引起你的关注,你哄哄人家,这事不就过去了。她哪里知道,施平还真就不会!两辈子都没有谈过恋爱,他要是懂得去哄女孩子,上辈子也不至于成为单身狗。
今天的局面,施平终究还是要面对的。虽然有些尴尬,施平终于还是开了口。不过他的第一句话,差点让寇珠儿背过气去。
“寇小娘子,我不是你心目中理想的夫君,这一点我自己很清楚。也好,既然把话说开了,我也就不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了。”
他想干什么?寇珠儿神色大变,声音颤抖的问道:“伯原,为什么这么说,汝……想要悔婚!”她脸色煞白瘫在座位上。她紧紧咬住嘴唇,哽咽着说道,“奴家出于关心,希望自己未来的夫君能够走正道,心思放在学业上,难道错了?”
寇珠儿委屈极了。既害怕又后悔,事情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她慌了!在这个世上,除了施平,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如果施平悔婚,她又将何去何从。想到这,寇珠儿悲从中来,大滴大滴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流下来。
见她又哭了,施平有些烦躁:“寇小娘子,你先别哭,听我说完……”
“我不听!”寇珠儿打断施平,她哪肯让他把退婚的话说出来,干脆豁出去了,说道,“伯原,赵公公把奴家赎出来,又把奴家托负给你,你现在却反悔了!除了你,奴家举目无亲,伯原想逼死珠儿吗?”
施平有些傻了,女人动不动就来一哭二叫三上吊这招,今天可算是见识了。他这个菜鸟哪招架得住,忙劝道:“寇小娘子,你误会了!”
冦珠儿反驳道:“你扪心自问,是我误会了吗?伯原,自打奴家进了这个家门。你称许小娘墨儿,却叫奴家寇小娘子。汝厚此薄彼,对奴家如此生分,奴家才是你的未婚妻啊!”
“呃”,施平哑口无言。想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施平想了想措辞,这才说道:“寇小娘子,赵公公把你托负给我,我自然会信守承诺。关于你我的婚约,你不必担心!不过,有几句心里话,今天我想跟你说清楚。你是寇相公的女儿,在别人眼里,你是个知书达理,娴静淑慧的好女娘,虽然家里落魄了,可依然很高贵,所有人都应该高看你一眼。知道吗?正因为如此,我跟你反而有种隔阂,这也是我跟你亲近不起来的原因。我虽然出生官宦之家,却长在山野之中。墨儿、憨牛、拴柱还有狄青,他们都是寒门子弟,可在我的眼里,他们都是我的兄弟姐妹,我们相处在一起,都是发自于内心的,自然而然就有了感情。墨儿也是这样,她是个淳朴的小娘,虽然她只是个农家女儿,可更加让我觉得亲近。为什么会这样呢?你有没有反思过?”
“你看不起农夫和工匠和商贾,可就是这些人养活了这个国家。没有农夫种地,你吃什么?没有工匠生产,你用什么?没有商贾行商,你哪来的丰富的物质享受?对了,你还看不起武夫,没有这些武夫守卫边疆,替你挡住那些游牧民族,你哪来的安定生活?你凭什么看不起他们?就凭你是宰相的女儿吗!”
施平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施平的诘问,让寇珠儿傻了眼,也无力反驳。事情发展到这样,那也不是她能够主导的啦。也不是她今天哭闹的初衷啊,她只是想确定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做一个真正的女主人,怎么就弄巧成拙了呢!
她委屈的说道:“伯原,奴家不知你为何如此愤怒?大宋就是这个样子啊!你虽然当了指挥使,挂了个翊卫郎的虚衔,可你毕竟是个读书人,又是王相的弟子,仕林中人也把你看做其中一份子。朝堂上以文御武,不就是吸取五代教训,防止武人为祸吗?至于士工农商,本朝虽然明面上没有划分等级,可哪个不知道这道沟壑还是存在的。伯原,自从认识你以后,奴家就发现你与大宋格格不入,根本就没有士大夫的觉悟。这样是不行的!一旦你在东华门唱名,进了朝堂还继续这样标新立异,没有阶级之分,又如何能在朝堂上立足。奴家实在担心将来你会被仕林孤立,给施家带来灾祸啊!奴家今天找你哭闹,虽然有些过分,但真心是为了这个家啊!你难道不明白奴家的心么?”说罢,又捂着脸哭泣起来。
轮到施平和墨儿傻了,两个人面面相觑。墨儿忙上前好言安慰,她觉得刚才错怪了寇珠儿,原来姐姐这样做,都是为了这个家呀!哪知道越劝寇珠儿越发哭得伤心。想起以前自己故意跟她作对,让寇珠儿受了那么多委屈,见寇珠儿哭得伤心,墨儿心中更加内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