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信他的鬼话!
‘你到底想怎么样?快说!莫要让我后悔!’
佛身看了看心魔身,果断做出判断。
端正了脸色,佛身道,‘齐以安的那份修行根本法可以由我等联手处理,但联络齐以安的事情,却必须由我来接手。’
心魔身面上所有异色尽数在顷刻间褪去,比那海岸上的退潮还要来得迅捷与干净。
‘原来你是在计较这个?’他眯着眼睛笑了笑,轻飘飘地说道,‘你担心我会引着齐以安往更崎岖更险难的方向走?’
佛身沉默。
他默认了。
他们都知道,即便沈定与齐以安都被他们净涪三身看中,定下收集魔门各种修行资料的事情。但实际上,沈定和齐以安却又是不同的。
沈定那妹妹殁去,与他们净涪三身没有多少关系。但齐以安的魔傀宗所以破灭,却是与净涪三身很有些关系。
当然,净涪三身能在此后仍旧挑中齐以安,让他和沈定一样为他们收集魔门各种修行资料,也是确定了齐以安果真没有对他们净涪三身怀抱恨意才定下来的。
净涪三身对自己的眼力颇有些自信,也不觉得齐以安能够在这方面瞒过他们去。
净涪三身亦相信着自己的手段,但同时,他们也从不小看旁人的能耐。
可莫要忘了,齐以安的魔傀宗,有开山祖师。那位开山祖师似乎已经在景浩界天地之外的某方天地中立下根基。
显见,那位魔傀宗的开山祖师绝对不是什么易于的人物。而且当年这位,面对他们的时候,还是退让得太快太容易了,不得不叫净涪三身对他存留戒备。
那位魔傀宗的开山祖师,在心魔身这里,绝对是一个站在齐以安身后隐藏的威胁。
哪怕不过是存在这种可能,未必就会真的爆发出来,也足以叫心魔身对齐以安多了几分疏淡。
佛身也知道心魔身不会轻易逼死齐以安。
或许当年还有这样的可能,但在齐以安接下那个收集各方魔门修行资料交易以后,这样的可能就不存在了。
可这不意味着,心魔身会为他思虑更周全,会为他仔细把控各种风险,将危险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
起码比之沈定来,对于齐以安的安排和处理,心魔身会更加随意,更加任性。
说来,沈定与齐以安在心魔身的心里,或许都只是棋子的身份,藏有暗手,布有手段,想要用他们去见证什么,也验证什么......
但这样相似的沈定和齐以安却也是不同的。
还是换一种更为直白的说法吧,若过真有一日,沈定和齐以安与净涪三身的联络暴露了,倒不是说净涪三身的身份完全被揭下,就是叫对面那方中等世界的各位魔门大修们知道有净涪三身这样一位强者在妄图谋算他们天地的诸多魔门修行法门,净涪三身提前察觉,却只能在沈定与齐以安这两个中挑一个保存,而择另一个为弃子......
被放弃的绝对会是齐以安。
因为在最开始净涪心魔身对他们两个的安排中,就是要让沈定动作更隐蔽,而叫齐以安更放肆,好为沈定打掩护的。
在这样的定位下,心魔身对齐以安的使用难免就缺失了几分谨慎,而多了些随意。
而那一点随意,放在寻常时候自然没有什么问题,真正着落到要处的时候却会将齐以安逼到真正的绝路上去。
心魔身又笑了一声,用另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打量着对面的佛身。
不知什么时候,先前已然隐去的净涪本尊此刻也再次显出身形来,与心魔身一道,定定地打量着佛身。
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沉吟了一下,居然对心魔身摇了摇头。
心魔身眉头稍蹙,不作声,只转了目光来看净涪本尊。
净涪本尊定定地与他对视。
佛身很有些狐疑,想要去探究,但他还没有动作,那边厢心魔身已经率先转回目光来了。
他看着佛身,眼神中少了许多玩味,取而代之的是少许慎重与严肃。
那是心魔身鲜有如此直白表露出来的情绪,尤其是对着佛身。
佛身怔愣了一瞬。
待他回过神来时候,心魔身眼底的那些慎重与严肃便再也找不着影子了。
佛身从那双与他同出一辙的眼睛里看到的还是只有乏味与倦怠。
‘罢,那齐以安就交给你好了。’
达成所愿的佛身没觉得如何欢喜,他多看了心魔身和净涪本尊两眼。
然而净涪本尊也好,心魔身也罢,都没给他太多的反应,还只催促他。。
‘去吧,你该去办正事了。莫在这里待着,真要那般在意的话,等那齐以安寻上门来的时候,我们全都不出面,只交由你处理就是了。’
佛身闻言,亦往外间看了一看。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却是已到昙花将开的时候了。
他果真不能再在识海诸天寰宇世界里停留,须得往沈安茹的院子去,与她一道赏那夜昙。
佛身收回目光,再看得心魔身和净涪本尊一眼,只道,‘如此,我便去了。’
心魔身和净涪本尊更是没有留他,看着他的身影在眼前散去。
待到确定佛身真的离开以后,心魔身回身看向净涪本尊,‘本尊,我希望能离开识海诸天寰宇世界行走。’
净涪本尊定睛看他,‘理由呢?’
心魔身笑了笑,却不见肆意,‘我需要更多的修行资粮。’
净涪本尊明白心魔身说的所谓修行资粮到底是什么。
他的劫数一道,总要行之于世,由世人践行,方知可与否,方见前路。
若是现下站在心魔身对面的是佛身,心魔身要讨得的是佛身的许可,他或许还会有所犹疑,但事实上站在这里的是净涪本尊。
净涪本尊眸光不动,他只看定了心魔身。
‘你这一去,要面对的就是道争,你可是真正做好了准备?’
心魔身点头,轻松而自然,就像是要收拾行囊,往外踏青一般。
‘自然。’
净涪本尊却还像是要让他更清楚一般询问道,‘你这一去,少不得常遇险境,届时我与佛身未必就能及时给你援手,你也要去?’
‘自然。’心魔身再次应道,然后他露出一个笑容,‘不过便是我真的被打灭了去,本尊你也能让我重新孕育的吧?’
‘我自不会叫自己轻易善恶失衡。’净涪本尊淡道。
心魔身就笑得更大声了,近乎畅笑。
‘那不就得了......’
净涪本尊也不急,待到他笑声渐渐停歇,才又问他,‘你此去,不论落入何等算计,面对何等险境,都必得安守本心,可能?’
心魔身面上余留的最后一点笑意尽数消失不见,他点头,郑重道,‘我能。’
净涪本尊唇角轻扬。
带着那点清淡笑意,他点头道,‘便去吧。’
心魔身不去在意现如今玄光界天地的混乱,净涪本尊亦同样不曾提起,仿佛混不在意地点头,应下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心魔身再对净涪本尊点头,便径直化作一缕苍灰色白气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