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暗影”带着机器人逃离当代艺术馆不久之后,在塔顶依靠自己的求生欲率先爬回平台的烟熏嗓,在第一时间联系了他们的头儿,他们的头儿又第一时间通知了他的头儿。于是,一个小时之后,园区内就驶来了三辆低调且奢华的加长款轿车。从最前面的轿车上下来的是一位相貌清秀的女子,此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保养得甚是得当,只是脖颈上的细纹略微有些繁多。她随意套了一件“美杜莎”的女式短款风衣,风衣下是一套简约风格的职业装,若只看风衣下的穿着会以为是一名中学老师。随她一同下车的还有后座上几位帅哥保镖,他们各个都身材修长,相貌俊朗,酷似电影明星。从中间的轿车上下来的是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子。此人看上去相貌平平,若不是与同车的几位帅哥保镖一起下车,还以为是个走错片场的普通路人。从最后一辆车上下来的是一个身穿羊绒大衣、戴着前进帽的墨镜男,此人右手戴着轻薄型的皮质手套,左臂腋下架着一个铁青色的皮质公文包。
金边眼镜男率先对其余两位“老大”说道:“很抱歉打扰两位,但这是我家老板的嘱托,一旦这边出事,务必第一时间通知二位,还望……”没等金边眼镜男说完,“中学女老师”就对其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能够理解。“女老师”自顾自地向前走去,金边眼镜男转头看了看一旁的墨镜男,见后者一声不响地看着“女老师”的一举一动,于是也回过头来,不敢再多说什么。
刚刚那些与“暗影”交过手的所有打手,此时已经排成一行,低着头乖乖地站在方才的“战场”上,这些打手的小头目是后赶来的。刚刚“暗影”与其手下交战时,这家伙八成是在馆内睡着了,因此并未前来参与战斗,此时,他也乖乖地站在队伍中。“女老师”走到小头目面前,仔细观察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此人身高中等,脸颊略显肥胖,嘴唇上方留着一簇浓密的胡须,左眉毛中间有一道缺口。小头目见“女老师”正看着自己,吓得有些哆嗦。“女老师”看出小头目有些哆嗦,略微转头给身后不远处的帅哥保镖团打了个手势。其中一位帅哥迅速走到“女老师”身边后站定。“女老师”温柔地用双手扶住小头目的肩膀,掷地有声地说道:“其他弟兄都挂彩,你不挂,说不过去。”
小头目立刻睁大双眼,惊恐地喊道:“不是,不是,老大,您听我说,我……”还没等他说完,“女老师”就狠狠瞪了小头目一眼,吓得小头目魂飞魄散,不敢再辩解。
“女老师”优雅地伸出左手,摊平放在男保镖面前,男保镖立刻递给“女老师”一个带钝刺的指虎。“女老师”不紧不慢地戴上指虎,眼前的小头目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突然,这个小头目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地抱住“女老师”的一条腿,哭诉道:“是个怪物!是个会操纵别人的怪物干的,我们尽力了!老大!饶命啊!”
“女老师”略微低下头冷冷地看着眼前这只肮脏的蛆虫。她面无表情地说道:“本来不想打你,但是你今天丢人丢面,难看!”说罢,“女老师”俯身对小头目轻声说道:“别怪我。”然后,只见她瞬间发力,用戴着指虎的拳头狠狠朝小头目的天灵盖砸去。指虎顶端的钝刺深深地扎了进去,小头目的头顶顿时血流如注,鲜血流进他那双惊恐万状的眼睛里,和他那微微张开的嘴巴里。
“女老师”把指虎褪下,还给身边的男保镖,男保镖随手递给她一张湿巾。“女老师”象征性地擦了擦自己手上沾染的血迹,继而把用过的湿巾塞进了小头目开裂的头骨缝隙中。她转身对其他打手开始训话,语气平和而有力:“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别特么擅自行动,明白吗?”
面前的七八个大老爷们用响亮的声音,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明白!”
“深更半夜叫那么大声!”“女老师”用寒彻骨髓的眼神扫视着眼前的废物们。不远处的墨镜男轻轻咳嗽了一声。“女老师”转身对墨镜男说道:“不好意思,让两位见笑了,刚刚这些孩子实在不懂事,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就看在我的薄面上,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这话倘若通过他人之口说出来也许会平淡无奇,但经“女老师”这么一说,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仿佛她不是在征求两位男士的意见,倒像是在告知他们关于自己的决定。
墨镜男推了推自己的墨镜,冷冷地说道:“你自己的人,你管好就行,不用问我们。”不知道是墨镜男真的不想再计较此事,还是被刚刚的一幕吓着了而不敢再追究。
“女老师”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偏了偏头,对身后的打手们说道:“还不谢谢两位贵人?”
打手们纷纷用各自的方式对墨镜男和金边眼镜男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之情,只不过,没人再敢跪地言谢,原因很简单:“女老师”不喜欢自己人当着外人的面下跪。
“‘豺夫人’,我们可否借一步说话?”金边眼镜男小心翼翼地对“女老师”问道。
“女老师”“豺夫人”略微转头答应了一声,继而示意墨镜男与之同行,同时对身边跟过来的金边眼镜男说道:“弗朗奇先生有何指教?”
金边眼镜男弗朗奇继续说道:“今晚的事,两位觉得会不会影响这里的……业务?”
墨镜男冷冷地问道:“弗朗奇先生指的是哪个层面的……业务?”
弗朗奇回答道:“哦,亨特先生,都包括。”
墨镜男亨特笑着看了看一旁的“豺夫人”,“豺夫人”笑道:“对老的,不影响,”说着,“豺夫人”瞄了瞄身边的亨特先生,待亨特点头表示赞同后,“豺夫人”转而用低沉的语调说道:“对小的,肯定有。”说罢,“豺夫人”以旁人不易察觉的速度,皱了皱自己的眉头。
弗朗奇推了推自己的金边眼镜,并说道:“好的,好的。”
三人一同走进艺术馆里面,在一幅巨大的女性全身像画作前久久驻足。那副画像中所描绘的女人,穿着一袭纯黑色的露肩晚礼服,正摆出蓦然回首、莞尔一笑的姿态与神情。女人留着齐颈短发,带着一对格外闪耀的星形小耳环。
“知道画中人是谁吗?”“豺夫人”饶有兴致地问道。
金边眼镜男和墨镜男纷纷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晓,两人都想等着“豺夫人”亲自揭晓答案。
“一看你们平时就不关注时尚。”“豺夫人”故意拉长语调调侃着两位男士:“我现在这件风衣、包括里面的套装,都是画中这位才女所设计的。我想,‘小狮子’这幅画里所画的一定是本世纪最伟大的服装设计师——露西亚·杨小姐。”
金边眼镜男和墨镜男听完后面面相觑。“豺夫人”自顾自地向前走去,她缓缓地徘徊于画作之前,从不同的角度欣赏着画中女子那优雅的气质与清秀的面容。金边眼镜男也开始仔细地端详起眼前的画像,但他对此类艺术品似乎并不在行,也不打算对眼前的这幅画做出任何评价。毕竟,在一个女人面前评价另一个女人是件危险的事情,更何况,是在像“豺夫人”这样的女人面前。
墨镜男从墨镜上端偷偷地观察着画像里的女子。他直勾勾地盯着画像,仿佛是在确定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