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非常生气,他尽量控制自己的语调:“确有其事,但我对‘思诺’发誓,‘辰星’她绝对不是故意的!你们也都知道了,她当时已经怀孕,根本不在状态,失误自然也是在所难免。况且,当时你又不在现场,怎么会知道具体的情况?”
“雅典娜”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怎么知道的?你一会儿就知道了!让我接着说下去。很快,‘辰星’如愿以偿地‘退役’了。可是,请你们思考一个问题,作为一名前超能力义警,掌握着组织大量内部机密的人,为何会因为怀孕而选择突然退出呢?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将此事告知总部呢?隐瞒实情却执意要离开。除了别有用心之外,恐怕再难有其他更为合理的解释。”
“辰星”冷笑了一声:“哦?别有用心?那么就请问,你所谓的‘别有用心’究竟指的是什么?我资质愚钝,猜不透你的心思!”
“雅典娜”试图用笑容来缓和眼下尴尬的气氛,但却适得其反,所有人都冷眼看着“雅典娜”,除了坐在角落中的“麦格芬”。
“雅典娜”继续分析:“很快我意识到自己错了,因为‘辰星’之所以不通报组织,并不是想向组织隐瞒实情,而是只想对一个人隐瞒自己怀孕的事情,”说罢,她将视线转移至“暗影”:“就是你,‘暗影’!她只想对你一个人隐瞒怀孕的事情。因为她很清楚,一旦组织知道她怀孕,你就一定会知道,即便组织不告诉你,你也有这个本事通过组织里的朋友知道。所以,‘辰星’的退出并不能证明什么。但这却同时让另一个与之相关的人增大了嫌疑,你,‘暗影’。你的嫌疑很大。为什么?为什么‘辰星’不愿意告诉你?是怕你担心她?一个女人之所以不想告诉她的男人自己怀孕的事情,只有四种可能:两人原本就商量过不要小孩;她还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她不爱这个男人了;她的男人可能会对胎儿构成某种不确定的威胁,而这种威胁放在‘辰星’与‘暗影’之间,便是最明显不过的:‘辰星’知道‘暗影’就是内鬼,所以她通过‘退役’的方式来引起组织的注意,从而希望组织派人介入调查,最终发现‘暗影’的阴谋,同时,‘辰星’也可以利用‘退役’以及‘分手’来巧妙地远离‘暗影’,进而实现保护自己的效果。”
“辰星”与“暗影”面面相觑,两人一起望向“雅典娜”,“辰星”摇了摇头:“‘雅典娜’,我们都知道你很聪明,可没想到,你也有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时候。你说的这些,我不是太明白,因为太可笑了。毫无逻辑可言。从始至终,你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细节,那就是,我一直都深爱着‘暗影’,从未改变。倘若我真的发现他是内鬼,我也不会通过分手来保全自己和孩子,我会和他一起叛变!我离开组织,仅仅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孩子,因为你刚才提到的那次任务,让我差一点失去我的安迪。我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将他陷于危险的境地,所以,退役和分手,都是无奈之举。”
“雅典娜”微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我后来都想通了,谢谢你的提醒。我们都能感受到你和‘暗影’之间的情感联结。你们只是我最初的怀疑对象。虽然,在‘奇趣’泡泡糖工厂旧址的任务中,‘暗影’的表现也存在诸多疑点,当然还有他和那名女记者同事杰西卡……”
“辰星”不客气地打断了“雅典娜”:“头儿,我知道您想要给我们讲述您的推理过程,但是,目前,我们的时间确实十分宝贵。‘庇护者’夫人至今下落不明,当务之急,是应该尽快派人去寻找夫人的下落,而不是,坐在这里分析那些陈年往事。如果我这番话有任何冒犯您的地方,还请见谅。您知道我的,我一向直来直去,不喜欢绕弯子。”
“雅典娜”没有生气,反而心平气和地回答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可你有没有想过,夫人此番失踪,也许与内鬼有直接的关系。”
“辰星”发现“雅典娜”的眼珠后面好像还有另外一对眼珠,“辰星”立刻意识到“雅典娜”的言外之意:夫人可能并没有失踪,而是故意躲了起来,“雅典娜”安排的这场“推理”也是经过夫人授意的,目的就是为了一明一暗,合力找出谁是内鬼。“辰星”不再与“雅典娜”争辩,“雅典娜”偷偷地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辰星”对“雅典娜”微微地点头示意,表明自己已经领会了“雅典娜”,以及“庇护者”夫人的真实意图。
“雅典娜”转头望向躺在担架上的“迅雷”:“之所以刚才要提工厂旧址的事情,是因为,当时‘暗影’受了那么重的伤,全都是为了救一个人,此人便是新兵‘迅雷’!‘迅雷’,你的嫌疑可以说是在场的所有人中,包括我在内,最大的一个!”
“辰星”虽然知道这场“推理秀”很有可能是受“庇护者”夫人授意的“一出戏”,但她觉得“雅典娜”绝对在利用职权之便“自由发挥”,其效果似乎有些过于夸张了。“辰星”认为“雅典娜”一定是推理小说看多了。
“迅雷”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她本就比较虚弱,此刻听到“雅典娜”说自己是内鬼,“迅雷”的肺都快气炸了,她开始不停地咳嗽。一旁的“麦格芬”有些坐不住了:“‘雅典娜’,一次性全讲完难道不好吗?非要搞得人心惶惶?”
“雅典娜”见“麦格芬”不悦立刻有些怂了,她低垂着头说:“我,我很快,很快就讲完了。”
“雅典娜”看到“麦格芬”的头顶落了一只蓝色的蝴蝶,她很是吃惊,但并没有说破此事。其余人好像也没有发现“麦格芬”头顶的那只蝴蝶。众人都被“雅典娜”的“古怪推理”弄得无所适从、疑窦丛生。
“雅典娜”继续进行自己的推理:“一切都要从泡泡糖工厂的那次事件开始讲起,当时,‘暗影’为了救‘迅雷’,被压在了石板之下,险些丧命。事后,‘暗影’曾经短暂地下身瘫痪,可后来又不治自愈了。如果我们暂时不去理会‘暗影’这种特殊而可疑的自愈能力,先来分析‘迅雷’的话。我们就不难发现,‘迅雷’当时并不一定需要其他人的援助,她的超能力是可以进入任何电器设备,以电流的形态存在于设备之中。当时的工厂里有许多电器设备,为什么‘迅雷’在危难关头不选择钻进某个邻近的电器设备中,而是傻傻地站在原地,等待其他人,或者更明确一些,等待‘暗影’去救她呢?因为她希望借助坍塌的事故干掉‘暗影’。事实上,坍塌事故本身也与她有关,是她触发了机关,是她想要置所有义警战友于死地。泡泡糖工厂事件,‘迅雷’难逃干系!”
所有人都无比震惊地盯着“雅典娜”,他们甚至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个冷面女人是否还是他们熟识的那位“雅典娜”,抑或是一个恶魔。
“雅典娜”顶着巨大的压力继续她的讲述:“如果说这件事没有过多的证据显示‘迅雷’就是内鬼。那么,瓦尔德庄园事件和达法尔特地下城事件都足以证明‘迅雷’绝对有问题。首先来说瓦尔德庄园,当天晚上,在‘迅雷’把瓦尔德夫人及埃德塞尔带到底楼的客厅之后,瓦尔德夫人告诉她家中的两名机器仆人还没有下楼,‘迅雷’立刻回到楼上去找。可是,‘迅雷’居然企图用叫喊的方式来引起两名机器人的注意。首先不说这种做法的不专业程度,单说‘迅雷’这样做的效果和目的就很令人不解。‘迅雷’当时为什么不用超能力去找?而是用这么原始的笨办法去搜寻?她完全可以通过自己对电器设备的感知力感知到两名机器人的存在,我说的没错吧,‘迅雷’特工?”
“迅雷”紧张地不知所措,她的视线开始到处飘移。
“雅典娜”继续讲道:“除非,‘迅雷’根本就不想找到他们!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两个机器人已经通过无线电波,或者语言交流的方式,在那个时候与‘迅雷’达成了某种约定。也就是说,‘迅雷’当时其实已经找到了两名机器人,却没有将他们带到楼下去。结合之后两名机器人出现在达法尔特城的事实来看,当时,两名机器人一定是央求‘迅雷’不要管他们,因为他们早就做好了前往达法尔特,加入叛乱组织的打算。‘迅雷’之所以会答应两名机器人的要求,就是因为,她也是叛乱分子之一。
这一点可能比较难以理解,但我们回想一下‘迅雷’与‘镜像’在达法尔特的遭遇,便自然能够想通整件事情了:当时,被关在特制牢笼中的超能力义警,只有‘迅雷’一人侥幸逃了出来。为什么?难道只是因为‘迅雷’可以免疫微光晶石的影响,而施展自己的超能力?我看未必。我认为,‘迅雷’独自逃出牢笼,恰好佐证了‘迅雷’与机器人叛乱组织有关联的事实。
因为,经过事后的实验表明,我们超能力者是不可能摆脱微光晶石的影响,顺利施展超能力。而单单是‘迅雷’例外,无法自圆其说。”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再表现出不满的神情,“雅典娜”的分析开始遵循一定的逻辑,也越来越令人信服。众人不免真的对“迅雷”产生了些许怀疑。不知何时,“迅雷”的肩膀上多了一只蓝色的蝴蝶,蝴蝶缓慢地扇动着自己的翅膀,并没有要飞走的打算。
“雅典娜”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现场所有人的表情变化,她接着说:“‘迅雷’的超能力的确非常与众不同,但是,她对组织的忠心是绝对毋庸置疑的!这与‘迅雷’的家事有关,‘迅雷’,我知道这件事可能对你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折磨,所以,我尊重你的选择,你愿意让我把这件事讲出来吗?”
“迅雷”痛苦地流下了眼泪,拼命地摇着头:“求您了,不要……”
“雅典娜”闭上双眼,仿佛想要替“迅雷”一起承担这份苦楚,少顷,“雅典娜”点了点头:“好吧,我,还是不提那件事了。总之,根据我们现在获得的情报,‘迅雷’暂时是没有嫌疑的。我,实在不忍心再让这个孩子遭受一次……我们来谈谈,另外一个嫌疑更大的人:‘镜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