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垓顿’,乍一听可能还以为是某种艰深难懂的外星语言,可你是否想过这样一个问题:这个词语背后所蕴藏的惊天秘密足以将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毁灭上万次。
我们总是会为生活中那些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琐事忧心忡忡,无法脱身,好似无限循环的因果报应,在尘世间日复一日地折磨着我们的身心,使我们逐渐忘却了宇宙的浩渺与生命的不易。‘阿莫垓顿’,一个看似普通至极的无聊词汇,却可能引发一场旷日持久的巨大危机。”
“设想一下:倘若你在某个忙碌的上午,听到身边的同事用颤抖的声音对你说出这个谜一样的词汇,只要你的精神状态尚属正常,你就一定会认为你的这位同事精神失常了。然而,世界运行的普遍规律通常不会按照人的意志进行转移,你以为他者的一句无心之言只是疯人疯语,可下一秒钟,当你身边所有能呼吸的动物全都在一瞬间变成纳米寄生虫的傀儡之际,你还会认为之前那位神经兮兮的同事是在胡言乱语吗?我们对自己的命运知之甚少,这实在是一件极为可悲的事情。因为人类总是将自己的思想局限于自己可以理解的世界范围之内。说是什么只有水和空气才能创造所谓的生命,殊不知,充满着无限可能的宇宙当中,有多少未知的生命形态视‘水’和‘空气’为废物。对于他们而言,这两样物质都没有任何实际的价值,只有脆弱不堪的人类才会用自己生存的必要条件去限定其他物种存在的可能性。”
“当世界受到威胁的时候,人们总是幻象着能够有一位救世主可以在危机的关头挺身而出,将自己献祭,从而平息神的盛怒,拯救全人类。可惜的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任何灾难的发生其实都与神没有太多的关联。一种病毒对人类的毁灭从来都不需要因果关系的逻辑推理,因为病毒想要活命,就必须寄生在人类身上,蚕食人类的身体,掌控人类的精神,改写人类的历史。这种事情不能用人类已知的思考模式予以简单粗暴的回答,人类最可笑的地方,就在于每次遇到违背自己意志的事情,都企图利用所谓的‘合理解释’来聊以zì • wèi,因为人类还没有进化出‘接受失败’的基因,所以,当人类遭受巨大挫折的时候,要么选择自暴自弃,要么只能选择用‘合理解释’来掩盖自己的挫败感。”
“倘若时间真的有尽头,世界真的有边界,那么生命与死亡就都不存在,绝望与希望、黑暗与光明都只不过是人用以理解这个无法被理解的世界的可悲手段,只因为,从宏观的角度来说,根本就没有黑暗,也不存在所谓的光明。光明,不是站在人类一边的奴仆,为人类驱赶黑暗,任劳任怨。光明,说白了,与它的对立面‘黑暗’如出一辙,它们只是能量的纯粹形式,是两股互相纠缠、此消彼长、永远不分伯仲的同等介质。驱散黑暗并不能拥抱光明,因为光明不需要任何人去拥抱它,它只是一种能量,与电能、势能和其他所有的能量形式别无二致。人们总喜欢用自己的方式为某些能量冠以特殊的含义,试图将自己不堪一击的信仰投射在这些虚无缥缈的概念当中。这其实只能反应人类本性的懦弱与空虚。随便一个神话故事就能让人们如痴如醉,陷入彻底的癫狂。集体的盲目崇拜是人类文明发展至今唯一的图腾,这种崇拜效应决定了人类思考模式的局限性——它将人类的命运与形而上的概念结合在一起,从而绑定了人类最终走向无解之路的必然旅程。”
“无数个‘救世之星’曾经诞生在这颗蔚蓝色的星球之上,那些数不胜数的英雄人物,用他们自己的事迹,不断地提醒着庸庸碌碌的人类:英雄的神力往往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万能钥匙,只不过是无数种选择中最无奈的一个罢了。倘若我们能够扪心自问,仔细地探求自己的内心世界,就像三千多年前,那些生活在崴斯顿洋东岸的哲学家们所做到那样:不问实事,抛开成见,从既定的社会规范中跳脱出来,用理性的思考方式全盘地回顾我们的文明。我们就不难发现:其实我们的文明所仰仗的基础,只不过是我们自己创造出来的——神话故事(详情请参考Ts国滨海大学神话学教授迈克尔·莱特博士的《上古神话体系研究》)。正是因为拥有这些故事,我们的先祖才能在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的无聊生活中,寻求温饱之外的精神富足。”
“故事,这才是我们人类赖以生存的基本元素。如果说‘水’和‘空气’保证了我们物理性身体机能的正常运转,那么,故事就是我们的大脑用来维持精神活动的唯一法宝。我们之所以会创造神话、艺术、宗教、科学等等这些,正是因为我们具有必然生活在精神领域的天赋——这种天赋令我们充满了无限的创造力,使得我们的文明存在极为强大的变革弹性。弹性便是活力,而活力恰恰是生生不息的基本要素。正因为我们的文明充满了无数个可以为我们带来生存活力的‘元叙事模型’,我们的生命才能充满所谓的‘意义’。那些宝贵的精神品质,如‘勇敢’、‘聪慧’、‘勤劳’、‘善良’、‘谦虚’等等,都脱胎于我们的故事,通过故事,我们也将这些品质传递给下一代,使他们延续我们的传统。将文明之火代代相传是我们每一个个体所承担的至高责任,我们称之为‘使命’。”
“拥有了‘使命感’之后,我们在生活中所有的行为似乎在一夜之间都变得充满了意义。因为有了‘使命感’,我们相信自己知道该如何生活,如何做一个更好的‘人’。可惜的是,我们刚好中了前人为我们设下的‘精神陷阱’。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所谓的‘使命’,‘使命’本身,归根结底,也是我们人类自行创造的“虚构产物”。这种‘虚构产物’的真实性却毋庸置疑,因为这种真实性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关键因素,剥离了这层真实性而只谈物质生活,我们人类文明的大厦将会顷刻之间完全崩塌,连残渣都不会剩下。”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感,英雄更是如此。可当我们每一个人都对自己的使命感产生怀疑的时候,当我们的精神被某种寄生虫占领的时候,我们又凭什么强行要求英雄人物时刻坚守住他们的使命感呢?即便他们不是人类,是超能力者,也没有义务去坚守别人的使命感——使命感是一种十分个人化的精神力量,脱离了宿主而谈使命感如同脱离了人体而谈纳米寄生虫一样滑稽可笑。我们总是把自己的胆小怕事说成是‘英雄逃避自己的使命’。是的,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十分擅长推卸责任的物种。我们总能够轻而易举地将自己的脆弱包装成“道德绑架”的致命武器,以此来要挟那些可怜的超能力者,让他们来替我们承担拯救世界的重大责任——倘若他们能够‘不辱使命’,完成‘任务’,我们就视之为‘英雄’;倘若他们不能完成‘使命’,或者只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我们就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非要将他们先除之而后快。从这个角度来说,人类真是最卑贱的物种,既懦弱,又贪婪,从不知道见好就收,更不知道对大自然充满敬畏之心。总是妄想着通过自己的方法去统治并管理这个世界,殊不知,到头来,却被这个残酷而冰冷的世界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纳米寄生虫就是人类送给自己最好的临终礼物——这份大礼,直接开启了人类文明的终结,也就是所谓的‘阿莫垓顿’。”
“综上所述,‘阿莫垓顿’并不是一个滑稽的词汇,它本身并不是语言学家所编造出来的镜花水月,而是确实存在的一种现象,这种现象就是世界的终结,文明的毁灭,人性的覆灭以及死亡的降临。人类视自己的生命为珍贵的宝物,不舍得轻易放弃,可惜的是,‘生命’从未将人类放在眼里,因为在‘生命’看来,人类是整个宇宙中,唯一会自相残杀的物种,就连人类身边最常见的宠物猫狗都不会伤害自己的同类。人类果真是史上最为凶残的动物。”
“倘若纳米寄生虫这一次将人类的文明彻底覆灭,那么没有人应该为人类喊冤叫屈,因为这是人类自己酿下的苦酒,理应由人类自己一饮而尽,承担所有的苦果。只有当人类学会不再将拯救世界的责任推给超能力者的时候,人类文明才能获得一丝复苏的希望。在此之前,人类的文明无所谓黑暗或光明。黑暗与光明只是人类的一种错觉,事实上,根本不存在什么黑暗,更没有什么光明,因为这两者只是纯粹的能量体而已,只不过是人类用来安慰自己脆弱的精神世界的两件法宝——正如普罗米修斯当年为人类盗取的火种与潘多拉魔盒中仅存的希望,人类编造故事的能力才是拯救人类文明真正的出路。”
被纳米寄生虫感染之后的爱德华与瑟琳娜所幻化的金属物质阅读着“治愈者”留在堡垒总控制室中的一篇日记,不禁对“治愈者”这个生命体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通过操纵爱德华的精神世界,金属物质拥有了自己的思维,它们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去追踪这位侥幸逃脱的“治愈者”。对于纳米寄生虫来说,彻底消灭这个星球上所有已知的生命形式,就是它们存在的“意义”,也是它们的“使命”。
然而,“治愈者”还不知道,自己随意留下的“满纸荒唐言”,竟无意间成为了“辰星”躲避纳米寄生虫追杀的“临时性保护伞”。这是因为,“治愈者”的日记令纳米寄生虫认为:蕴含着光明与黑暗能量的“辰星”和“暗影”,只不过是可悲的人类通过想象力创造出来的救世主而已,他们的作用也只不过是在自己能力允许的范围之内,施展“能量制裁”的物理压制,而纳米寄生虫自认为它们最不害怕的就是物理压制,因为它们才是这一领域内当之无愧的“超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