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亲历,她也很难将自己和上一世那个撞柱而亡的白发老妇联系到一起。
性烈,难驯,凶悍、恶毒。
在她的悼文上,必定会有这般形容。与顾炎结为夫妻的二十余年,她变成了桑朝臭名远扬的悍妇,贴上跋扈的标签,成就了那些流传于世人口中关于镇北将军夫人因善妒与狠毒犯下的种种恶事,不容于妾,不容庶子,如此种种,罄竹难书。
可人们只道她的不好,却从来没有人真正为她想过一分一毫,为她辩解一二,想想她为何会变得如此,面目狰狞,望而生畏。
身亡那日,她是有多狠,才能对自己这般残忍,是有多恨,才能拼力相撞,又是谁,将她逼到这般地步。
种种这些,连她自己也从未想得通透,可就在顾宜棺椁前,她才明白,她变成这样最大的缘由,是嫁了顾炎。
她觊觎了自己不该觊觎的东西,贪婪的试图将其抓在手心,便活该受到老天的惩罚,惩罚她的不自量力,自取其辱,二十余年的风雨交加,不曾间断的嫉恨屈辱,辱极痛极的大彻大悟,行尸走肉的恍惚度日,到最后,还是失去了最后的依靠和念想,她曾经努力想抓住的一切,早已荡然无存。
与之往日种种,实在不堪回首,眼前这副皮囊再好,又如何再诱惑得了她?
卫其羽毅然放下了车帘,催促马车快快离开。
许是感受到卫其羽的目光与旁人不同,顾炎的目光朝马车瞥来,却只看到放下的车帘和转头离去的马车,并未看清车中何人,但那辆背道而驰的马车却是分外熟悉。
身后的赵成禹跟上道“我瞧那马车像是卫府的,不知里面坐着何人。”
他见顾炎一脸淡然,似乎并不在意,又挑眉笑道“想来是卫小姐放不下你,又悄悄跑来看你了,我就说嘛,卫小姐对你情深意重,如何会移情他人。”
顾炎没有回应,望了那马车一眼,一抖缰绳一马当先的朝长街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