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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吴孚的折衷之道(2 / 2)

如果对方是个像他这样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的人,这道理当然是彼此心有灵犀、不需要多说的。可是对方偏偏是个道士,如果只是个小道士,让他只管跟随自己,就像这样处世也还好劝说,可是偏偏对方还是个众所周知、道德高深的道士,这又怎么能让对方遵从自己的处世哲学呢?----吴孚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难题!

吴孚皱着眉头沉吟半天,一时不敢说话。他想:“我当小官当了这么多年,对上面唯唯诺诺惯了,在上司面前一向是一句硬话都不敢说的,要是让我像邱真人这样直言,恐怕借给我几个胆子都不敢!----难道是我错了吗?”

吴孚这样想着,不由看着前方呆呆地发愣,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邱处机看吴孚束手无策的样子,不由说道:“吴大人,你不让我逆着皇上的意思去劝他,那你这时就好像那辆马车上装载的石头一样,只会徒然增加马车冲向悬崖的危险!----你本来是不希望马车冲下悬崖的,可是你用出的力量却是把马车推向悬崖的,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其实邱处机看这件事情很明白,只是却不好意思直接点明吴孚是在“私”字作祟,他只想着讨好皇上,却没想到把皇上置于什么样的境地。

人之为私,道之为公,天下人只为自己的那本来就是极多的,又何止吴孚一人呢!

吴孚从来没想到过这么多,不过现在听邱处机这么一分析,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心里不由想道:“原以为道人心思单纯,可是这邱真人却心思缜密,实在是比我高了许多!”这样一想,就觉得自己再说什么都像狡辩似的,只得闭住了嘴,听邱处机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不想接什么法醮的事!如今吴大人把这事也接了下来,别的事也都还不太要紧,可是这法醮事体极大,尤其忌讳一事岂是我们能够随意更改的?皇上不能严格遵守禁忌,怎么入得了道场?”邱处机说道。

“那,那我不是怕惹恼了皇上嘛!”吴孚抖着袖子说道,心想:“皇威有多大,您老人家是没见识过!现在皇上把您当神仙一样捧着,您只管放开了说话,可是我这为人臣子的,可真怕有些话担不起啊!”

吴孚这样为难半天,终于说道:“邱真人,我也不是不通事理的人,知道您老人家是真心为了别人好,说的话也是句句在理,现在规劝皇上更是实心实意为了他好,可是以后您再劝的时候,能挑个我不在场的时间吗?”想了半天,他给自己想出这样一个辙来。

邱处机看着吴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也未尝不可。”

可是以后这样可以,吴孚今天说出去的话又应该怎么收回来呢?邱处机一时还是有些为难。

现在两个人毕竟是把这件事商量妥了,邱处机脸上的表情也有所缓和,又背了手慢慢向前走着,吴孚小心翼翼地陪在旁边,听邱处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像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看这世上为官之道,倒实在不如俺这做道士的自在!”

“谁说不是呢!”吴孚习惯地应和道,想想却又说道:“不过做道士实在太过清苦,我可是受不了的!倒还是在这官场之中更自在些!”

“哈哈哈!”邱处机听吴孚说得别扭,不由大笑了起来。

吴孚听着邱处机这笑声,只觉得十分爽朗,自己倒真的是从来都没有这样痛快地笑过,一时觉得这道士虽然有很多做法都是和自己大不相同的,不过却很好相处,并不需要自己像以前和上级或者下属打交道时那样瞻前顾后。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吴孚忙着和福王、王牟到京城各处寻找合适的地方建道庵,福王对京城中各地都非常熟悉,所以很快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地址,地址在皇宫稍微往北一些的地方,坐轿子大概半个时辰就到了。

福王做事一向周详,他考虑到道庵建好之后首先就要举办万春节醮事,以后皇上或者是皇亲贵族都免不了来这里,所以在预算方面大笔一挥,先拨下了上万两银子,又派了自己的管家于亮跟着吴孚和王牟张罗工匠、材料等一应事务。

福王在京城关系多,于亮又是个手脚麻利嘴好使会办事的,王牟虽然应了皇上的差来管这件事,不过并不大多嘴,吴孚负责沟通邱处机这边对宫观建设的想法,几方面共谋合力,没用多长时间这座敕建道庵就初具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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