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当年的邱哥儿!”邱处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两行眼泪不由轻轻地流了下来。
“哎哟,少东家,这么多年可算是把您给盼回来了!”听到这么一句,老头脸上的表情像笑又像是哭,他先是对着邱处机深深地作了一个揖,接着就想要跪下来行礼,邱处机连忙把他拉住了:“老伯,我哥哥他还好吗?”
“好好好!”老头一边回答着,一边更加热情地向院子里边让着邱处机等人:“站在这儿怪冷的,几位道长都快请进来坐吧!我这就让人去请主人,他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可以和你团聚了!这回他肯定要乐坏了!”
邱处机师徒随着老头进了院子。
这位老人姓田,名叫康乐,虽然名叫康乐,可是到了晚年却一点儿都不康乐,孤身一人为了生计到了五十多岁仍然在外奔波。十年前赶上一场大雪他又冷又饿晕倒在街头,正好碰到邱大壮,邱大壮救了他,见他人老体衰,无处可去,实在孤苦无依,就让他留在这个老院子里,让他在这儿养老。
“邱员外真是个好人哪!”田老汉一边说着一边擦去眼角的泪水,“看看这院子修建得多好啊,人家就让我一个孤老头子住了,就只是让我留意着您老人家什么时候能回来!”说到这儿他看着邱处机,“现在好了,可算是回来了!”
田老汉和邱处机说话的时候,邱处机正站在堂屋正门处,他向左右两边看看,发现房子的格局和原来基本是一样的,不过房顶比原来高了,所以屋子里就亮堂了许多。
深红色的橡木地板纤尘不染,泛着些亮光,看得出来平时经常清洁维护。墙壁刷得很白,在堂屋正中正对房门的中间位置挂着一幅福寿图。福寿图下边靠墙放着一张八仙桌,桌旁放着两把椅子,看着就木质厚重,远非当年可比。
“这房子是什么时候修建的?”邱处机问道。
他在记忆里寻找着老房子的样子,发现和眼前几乎一模一样,而在记忆深处一同被唤醒的,是父亲和母亲的身影,是妹妹说笑个不停的样子,当然还有大哥憨笑的样子。
久违的亲切,一时让他想哭又想笑。
“说起来这房子修建的时间可早,比我到这儿还早呢!”田老汉说道,“我听邱员外说,他是早就修好了这所房子,说是要留给弟弟回来结婚用的!可是这修好之后,您却一直没回来,所以就一直空着!之前听说邱员外经常隔三岔五的回来,还拜托左邻右舍的一看到您回来就去告诉他!谁知道这一等,就是这么多年!”
听田老汉说了这么一番话,邱处机立在当地有些发愣:“哥哥建好这房子竟然是给自己结婚用的?他这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啊,怎么会那么肯定自己会中途放弃修道呢?”想到这儿,他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少东家,我看您这样子可不像是要回家还俗的!”田老汉仔细端详着邱处机的样子,有些肯定地说道。
“哦,为什么?”虽然自己心里是那么想的,但是被人说中,邱处机难免还是有些好奇。
“您瞧瞧您这样子,一个字,清!怎么个清法呢?我活了这么大岁数,经常听人说什么‘浊世、浊世’的,我虽然识字不多,可是却越琢磨越对,这世道可不最多的就是污浊?!可是看您这通身气派,虽然走了一路难免有灰尘弄脏衣服,弄脏手脸,可是那份清气却是与众不同的!”
邱处机听了田老汉这番话不由微微一笑,田老汉见状连忙又说道:“您可别不信!我田老汉虽然一辈子没做成过什么大事,不过可练就了一双看人的眼睛!还真别说,我觉得您一看就是修道功夫深的人,透着就有些仙风道骨,没有凡人气!”
听了这话邱处机不由再次失笑,觉得这田老汉不光长了一双好眼睛,还长了一张好嘴:“没有凡人气也是凡人!这次回来我虽然不是要结婚的,但这房子我可是有用处的。田伯,到时候您不怕扰了您的清静?”
“啧啧,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是你们家的房子,难道还真被我老汉占一辈子不成?”田老汉听了这话,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还是很有肚量的说出这么一句来。
“不过您能不能给我透露一下,您不结婚,那用这房子做什么呀?”过了片刻,田老汉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我想把它改建成修道人住的宫观。”邱处机这时已经把院里院外都看了个遍,在心里仔细衡量着,觉得这个地方修建成宫观还真是挺合适。
想当初,师父在宁海马师兄家中建了“全真庵”,在周师叔家建了“金莲堂”,又在宁海周边几个州县建起“三教三光会”、“三教玉华会”、“三教平等会”,一时在宁海、登州、莱州三个州会众过万,影响何其深远!可惜这影响却没有传到栖霞,不然自家哥哥又怎么还会有心思建起新房,等待自己回家结婚呢?
想到此,邱处机不由再次仔细打量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院落,在心里规划着宫观的蓝图。
“要建成宫观啊?”田老汉想了想说道,“少东家,这可不是小事,这事您得和邱员外好好商量商量!”
正在这时,院子里传来大门声响,田老汉循声看去,不由咧嘴一笑:“您看,邱员外他人来了!你们哥儿俩终于能够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