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手忙脚乱的将衣袍取来,等到使者更换完毕,又环顾告信众人说道:“噶尔家既然谋此诡计,必然也会有后招,防我国中制他。此前在唐国便已经有了加害国使的恶行,此番入唐不知有几人。我身边卫力不足,为防他刺杀加害,你等同行护我。”
众人原本还在七嘴八舌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并提出各种意见,可是在听到这话后,场面顿时冷寂下来,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环顾左右,似乎在打量着别人的意愿如何。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开口说道:“我等既然入馆报信,便绝对不会因为畏险不敢捐命。此番入唐,本就不是王国使臣,是奉了家命出行,合家老少衣食生计在此一身,实在不敢轻率犯险。更何况,噶尔家究竟与唐国结成何种盟誓,眼下还不知晓,就这样去强见抗议未必稳妥……”
众人听到这一番话,也都忙不迭纷纷点头附和,他们都觉得肯前来报信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实在不想冒着更大风险去出这一个头。
倒不是说吐蕃人全无忠义可言,而是眼前这些人实在有些特殊。他们作为各自门户挑选出来的经商之人,必然也都不失精明,做什么事情之前先作利害评估。
若噶尔家真的在长安坊市间准备了杀手,而他们又不巧遇伏被害,那这笔帐该怎么算?他们又不是正式的国使,死了也未必会得到抚恤追赏,还会把此行所携带押运的财货都折进去,怎么算都是得不偿失,对此自然就乏甚热情。
吐蕃使者听到这番推脱之辞,刚才心中生出的那些许欣慰顿时荡然无存,若不是顾忌这些人各自也都家世身份不俗,只怕早就忍不住要破口大骂起来。
可是现在,他也只能苦口婆心的劝告道:“眼下是关系到国事大计,若噶尔家真同唐国勾结起来,那对我国事戕害之深、难以估量,你们这些人家,又能幸免?且不说后续的诸种损失,单只今次想要平安归国只怕都难……”
人的处境不同,所思所虑自然也都不相同。蕃使职命所系,如果不把这件事情搞清楚且做出合适的应对,回到国中自是责罚难免,可那各家商贾却无使职,真要插手进去,不说性命财产有无危险,若事情不能处理妥当,反而有可能受到牵连,自然是不愿意沾身。任由那蕃使磨破嘴皮,也是应者寥寥。
正在这时候,又有蕃人商贾来到此处馆堂,并没有察觉到厅堂中的气氛尴尬,登堂后便急不可耐的说道:“众位乡友听说没有?大唐圣人终于要正式收纳尺尊公主入宫,已经在择良辰备礼了!尺尊公主远在外国,这番人生大喜,咱们蕃人同类自当助势壮威,日后在京中也能更得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