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东园望着倒在白小楼怀中弱柳夫人,也望着白小楼那一袭被鲜血染红的白衣,也瞧着白小楼那仍旧冷沉但已充斥了一种说不出痛苦与悲哀的面容。
原东园倒在了地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一瞬间他也感觉天地间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了,他甚至这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一个孤单dú • lì的人。
白小楼搂着弱柳夫人,他没有流泪,他只是望着怀中的弱柳,那个还是昔年那带着几分稚气轻吟小楼一夜听春雨的温婉女子,但他似乎已经变了。
他似乎不是那洒脱自在,任意妄为的白小楼了。
白小楼忽然发现自己是不能怪罪眼前这个女人的,他只应当怪罪自己,怪罪自己实在太忽视这位温婉的女人了,忘记了这个温婉的女人一直以来都不是什么太有野心的女人。
这个女人的心中只有他白小楼一个人。
这个女人最大的梦想最大的希望,也只不过是希望和他举案齐眉,比翼双飞,白首到老而已。
可他似乎忘记了,似乎根本不知道。
当他白小楼消失在这个女人的世界,那这个女人的世界岂非只剩下一个人呢?
这样一个女人又如何能不走向极端呢?
鲜红的血色,苍白而熟悉的女子,这一刻,他忽然回想起了往日的一切,他忽然发现自己错了,实在错得非常厉害。
弱柳夫人微笑望着眼前着仍旧一声不吭,仍旧连眼泪都不吭滴下半点的男人,可她已经说不出的幸福,柔柔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躺在你的怀中了,这样真的很好很好。”
白小楼也认为这样很好,可也很不好。
这应当是最后一次这个女人躺在他的怀中了。
他不愿意,可也不能不愿意。
弱柳夫人双手搂着白小楼的脖子,一双清澈的眸子中闪过了极其明媚的光彩,望着白小楼,一字一句慢慢道:“一直以来我都是知道你的梦想的,你希望恢复魔门,成就魔门昔日的盛世;你甚至
希望可以创造一个比以前更厉害更可怕的魔门,超越以前的任何一个人,这一切我都是知道的,可我没有想过,做出这一切事情要付出那么沉重的代价。”
“我甚至你没有想过一年到头见你面也不过两三次,我实在错了,我实在不应该高估我自己,因此我错了。”
白小楼不说话,他的悲伤已经让他没有话语可以说了。
一个心已碎了的人,又有什么话可以说呢?
弱柳夫人还有话可以说,她希望上天可以给她一次永远永远在面前这个男人呢喃的机会,可她也明白上天给她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了。
她尽量以最快的速度最冷静最清楚的声音,微笑说道:“一直以来都是我拖了你的后退,但不管如何从今往后,我已经不用托你的后退了,我希望你可以成就魔门有史以来最传奇的存在,我也
希望未来我的名字可以陪伴你,成为魔门有史以来最值得铭记的存在,呵呵,或许也是最应当被唾骂的存在。”
鲜血已经将那一身紫色衣裙染红了,可弱柳夫人没有停下,她以一种极其虚弱的声音道:“你相信吗?小楼,我是没有背叛你的。”
白小楼不说话,可泪水已经滴在弱柳夫人的面颊上。
弱柳夫人面上带着一种极其兴奋的笑容,她身上的力气终于已经消耗殆尽了,仰着头望着春雨飘洒,冷云白雾的天空,呢喃道:“但愿来生弱柳再遇小楼,在这春雨中!”
风在咆哮,天在哭,白小楼的心也已经碎裂成一片又一片。
小楼一夜听春雨,只可惜这场春雨偏偏不是喜雨,而是悲雨。
——宏图霸业算什么,名传千秋又算什么?没有你,这一切有用什么用呢?
白小楼在怒吼,可这场雨还是在下,没有任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