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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第二百二十二章(2 / 4)

公子梵还是摇头。

“你不对劲,”尹秋往公子梵跟前一凑,拧着眉毛打量他,“你肯定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公子梵动了动唇,最终只是拍了拍尹秋的头,抬腿道:“走了。”

尹秋眼神疑惑,盯着他的背影瞧了瞧,大踏步追上公子梵的脚步,不死心道:“你真的没有话想跟我说?”

“还是有的,”公子梵笑了起来,拉过尹秋的手,“看你出落得好,长得这么漂亮,我心里高兴。”

“那也是托了你和娘亲的福,”尹秋偏头望着他,“只有这个吗?”

“嗯,”公子梵平静道,“只有这个。”

尹秋说:“我不信,”她斩钉截铁道,“你想说的肯定不是这个,到底是什么?”

公子梵失笑:“说了又不信,不说了。”

尹秋端详了他一会儿,心中虽确定公子梵必然是有别的事,但他既然不肯说,尹秋也就不再追问,咕哝道:“那你多夸我两句也行么,姑娘家都爱听人说自己长得漂亮。”

闻言,公子梵哭笑不得,便也多夸了她几句,尹秋听得眉开眼笑,一路上心情大好,在前头跑来跑去,摘了不少花,又扑了一阵子蝴蝶。等到了地方,见到那杏林深处立着两座衣冠冢,尹秋才正色起来,不闹腾了。

“说是衣冠冢,其实里头什么也没有,”公子梵捧了些土添在那坟堆上,说,“我离开如意门时很匆忙,什么东西也来不及带,只能立空的。”

尹秋点了香烛,把带来的纸钱都烧了,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她环顾周遭,见此处杏花纷飞,清幽别致,不由感叹道:“这地方真不错,你怎么没给我娘也立一个?”

公子梵沉默片刻,回道:“从前不知她是生是死,后来知道了,也一直没能接受。”

立了衣冠冢,就代表沈曼冬是真的香消玉殒了,那是一种无法再自欺欺人的证明。

听他这么说,尹秋眸光微暗,须臾又浅浅笑起来:“哪能连个坟冢都没有呢,就和祖父祖母立在一起罢,做个伴,我们来祭拜时也算一家团聚了。”

她说完这话,便走到一侧屈膝蹲下,徒手挖起了黄泥。公子梵正要叫她不必如此,尹秋却抢在他开口前站了起来,说:“祖父祖母没留下什么东西,那我娘的东西你还有吗?”

公子梵说:“原本有块紫玉玉佩,是曼真在我和你娘大婚当日所赠,一龙一凤。但之前我叫忘儿拿着玉佩去求见曼真时,被她摔碎了,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那我娘写给你的信呢?”尹秋说,“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那个不行,埋起来若是遇上下雨,字迹就得晕掉,”公子梵说,“我舍不得。”

尹秋想了一想,忽地眼前一亮,动身道:“我有,她送给掌门的佛珠被我拿着了,那是我娘亲手做的,姑且能算她的东西罢?你等着,我先前洗脸的时候放在房里了,这就去拿来。”

见她说完这话就要走,公子梵眉头微蹙,下意识唤道:“小秋——”

尹秋身形一顿,回头道:“怎么?”

公子梵欲言又止,久久也未能说出叫她别回去的话,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摆手道:“……没什么,去罢。”

尹秋心下有疑,总觉得公子梵今天像是有些怪怪的,但也没在此时多问,顺着来时的路动用轻功赶了回去。她还没进院子,就见那里头来往着不少身影,走过去一看,原是沈忘正领着弟子们在收拾着什么东西。

“你们忙活什么呢?”尹秋把头探进书房,看着沈忘问道。

弟子们都在抓紧时间做事,谁也没发觉她竟回来了,沈忘见了尹秋不由地一愣,嗫嚅道:“嗯……没忙什么,就是替义父打扫打扫房间。”

尹秋扫视一圈,挑起一边眉:“那又装这么多衣物干什么?”

沈忘一个头两个大,尽量坦坦荡荡地扯谎道:“开了春,有些衣物义父穿不着了,得封箱保存。”

“可这不都是春装么?”尹秋打开箱子看了看,“还有这些氅衣,他每天都要穿的,你把东西收起来,叫他拿什么换洗?”

“这……”沈忘支支吾吾,编不下去了。

尹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又见旁的弟子们眼神躲闪,似乎都不想与她有所交谈一般,个个都一副极力掩盖心虚的样子。尹秋看着看着,神色不由自主地低落下来。

沈忘道:“尹姑娘……”

“他是不是要走了?”尹秋忽然问道,“他要到哪里去?”

沈忘面有难色,不知如何作答。

“你告诉我,没关系的,”尹秋说,“我只想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

话都说这个份上,瞒也瞒不住了,沈忘只得如实道:“这事本该义父亲口同你说,但你既然还不知道,想必义父是不好开口,”他说着,示意弟子们将东西都搬出去,“你应该已经听说了义父当年是被何人所救,那位大师平生最喜游历四方,他每到一个地方,至多待上半个月就得走,这次回来已经是为着义父破了例,多留了这些日子。加上他此番南下也是有要事得办,不走不行,若非想着你还得和义父相认,其实早就该带着义父走了。”

尹秋说:“他走他的,办好了事再回来不行吗?”

“大师行踪不定,随走随停,”沈忘说,“他一启程就是漫无目的,各处云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会在哪里落脚。何况出家人向来没有归处这个说法,他上一次回苍州来,已经是八年前了,而下一次什么时候回来谁也不知道。再说他要带着义父走,是想让义父跟着他阅尽山河,徒步修行,那也是一种治病的法子,否则义父待在谷里那么多年,大师岂会治不好他的旧伤?正是因为义父成日待在这里睹物思人,忧心不减,又积劳成疾,所以大师才想要他换个环境,也换换心境。尹姑娘,这对义父来说未尝不是好事,我听说那位明月楼楼主已经孤身策马去浪迹天涯了,多半也是为了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这与义父今日要走是一样的道理。”

“那他们要走多久?”尹秋问,“要等伤病彻底痊愈才能回来吗?”

“这个我也不知,”沈忘说,“料想不会太久,义父应该会尽快回来见你的。”

春风微凉,吹在身上却是比前几日都冷了几分。尹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垂眸道:“那好,我明白了。”

她回到房里取了那串檀木佛珠,又从院子里扛了把锄头,路上走得很慢,几番停顿,总也免不了出神。待行到那片杏花林,远远地看见了公子梵的背影,尹秋眼圈一红,躲起来落了几滴泪,许久过去才把心情收拾好,兀自笑了笑,一个飞身朝公子梵迎了过去。

“看,我拿来了。”尹秋把佛珠递给公子梵,手脚利索地开始刨坑。

“我来罢,”公子梵说,“你在边上等着,别累着了。”

尹秋背对着他,不肯松手:“你是病人,不能做这种粗活,我来就好了。”

公子梵说:“倒也没病到这种地步,你该多拿一把锄头的,叫你祖父祖母和曼冬看见了,指不定夜里会托梦来骂我。”

“那就骂喽,”尹秋说,“你脸皮厚一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们也拿你没办法。”

公子梵看不见她的脸,却能感觉到尹秋去了一趟再回来后仿佛没有先前那么开心了。公子梵注视着她,心里如同被人浇了一锅热油一般,滋滋啦啦,熬得他心口血肉模糊,又疼得说不出话来。

尹秋忍着眼泪,始终保持着背对公子梵的姿势,三下五除二就刨出一个坑来,她把那佛珠放进去,又用锄头把土推过去盖起来。公子梵凝望她道:“小秋,我有话想和你说。”

尹秋忙前忙后,生怕自己空闲下来,闻言咧开嘴冲公子梵笑道:“我也有话想和你说,”她把那小坑填上,蹲下来用手拍平,“中午我还想吃鱼,昨天晚上的鱼好吃,就是不够甜,你待会儿少放点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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