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点了头,”谢宜君压抑着火气,来回踱着步子,沉声道,“但是芝兰,为师有多看重你,信任你,你难道不知?你把名单交上来,我不过就扫了一眼,问了几句,整件事我都是交给你全权负责的,如今这些人出了事,你敢说你一点过错都无?照你这话,最终点头的人是我,那是我要对江雪和尹秋做什么吗?我连掌门之位现在都可以立马还给江雪,我对付她干什么?再说尹秋,她是曼冬的女儿,又算我半个徒弟,我又派人杀她做什么?”
叶芝兰情急不已,连忙辩白道:“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她禁不住哽咽起来,少有这等慌张的时候,“暗卫弟子的确都是我挑选的,名单也是我拟的,可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会对小秋下手,师父,您别生气,也许是我哪里疏忽了,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一时半刻也想不起来,但我真的和他们没关系!”
谢宜君见她这模样,不免也有几分心痛,说道:“那你再好好儿想想,究竟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为师今夜找你来也是为了问清情况,不是为了要给你定罪。出了这么大的事,总要查明那些人的来源,他们都是从各大峰脉挑选出来的,怎么会就那么巧刚好是一伙儿的?你回忆回忆,选人的过程中,有没有谁干预过你,或是有没有谁向你推荐过他们?”
叶芝兰神色怔愣,冥思苦想好一阵还是道:“没有的……没有人干预,也没有人推荐,他们都是我自己选出来的人……”
闻言,谢宜君长叹一声,容色疲惫道:“芝兰,你既什么都解释不清楚,可这事已经发生了,你又是全权负责人,那你说,你要为师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叶芝兰一瞬便红了眼眶,说不出话来。
殿外风雪正浓,满室都席卷着寒风,谢宜君站去门口,任凭那风雪扑打着自己,她静默良久,后才头也不回地道:“白灵。”
白灵得了呼唤,立即会意,朝身边一名刑堂弟子使了眼色,对方即刻行进偏殿取了个木盒过来,放在了叶芝兰跟前。
“师姐先前去问心峰的路上,我与几位师弟师妹搜过师姐的房间,”白灵说着,将那木盒轻轻打开,“还请师姐说说,这些东西是从何而来?”
叶芝兰愣愣的,缓缓朝那木盒投去了视线,待看清里头的东西后,她便顷刻间变得脸色煞白。
只见那盒子里装了不少制作人|皮面具的材料,零零散散,有新有旧,可谓是一应俱全。
“不……这不是我的,”叶芝兰红着眼,猛然看向谢宜君,“师父!这不是我的东西!”
谢宜君转过身来,面上表情错综复杂,她缓声道:“几年前温朝雨假扮天音峰那女弟子溜进宫,劫走了尹秋,我与江雪那般彻查之下都没找出给温朝雨面具的人是谁,如今暗卫弟子出了事,到你房里一搜就搜到了这些东西。芝兰,你作何解释?”
叶芝兰瘫坐在地,终于落下泪来,她看着谢宜君眼里浓浓的失望与质疑,哑声道:“师父,您信我!徒儿陪在您身边那么多年,您难道不了解我么?我与小秋无冤无仇,更和师叔无冤无仇,我怎会处心积虑那么多年要对付她们?”
“暗卫弟子是你挑选,这些面具的材料也是由你房里搜出,”谢宜君忍了半晌,终是忍不住喝道,“你还在狡辩!为师悉心栽培你多年,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一般对待,你却和紫薇教暗中勾结,你简直是要诛了我的心!”
叶芝兰凄怆道:“师父,您一定要相信我!倘若当年和温朝雨里应外合的人是我,我又岂会把这些罪证留到如今?便是再蠢的人也该知道及时处理,就算是想着日后若还有用,我也不会把它放在房里。师父,这分明是有人蓄意构陷于我,说不定就是暗卫弟子背后的主谋!”
谢宜君悲愤交加,同样气红了眼,她看着叶芝兰道:“背后主谋?那些人哪一个不是你挑出来的?你告诉我背后主谋是谁?”言毕,她遂然上前几步,指着那木盒道,“你是宫门大师姐,没人能比你更有机会拿到这东西,那年我与江雪都猜测是无悔峰内部出了问题,却是一点疑处也查不出来,如今想来,你是掌门之徒,这云华宫里的各大峰脉,也只有你能够随意出入,你拿了东西,神不知鬼不觉,谁会怀疑到你头上!”
叶芝兰嘴唇发抖,被质问得哑口无言,谢宜君又紧跟着道:“再说当年锦城一行,我叫江雪刻意假扮成曼冬引出宫中细作,知道这事的人除了我与江雪,就只有你一个,可事情最终还是走漏了风声,紫薇教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直奔锦城而去,如若不是你说的,又能是谁?彼时我也曾怀疑过你,但终究还是放下了疑心,后来你们回了宫,我要你彻查锦城一行的弟子可有细作,却是叫那细作服毒而死!我当时虽是责骂了晚疏,但现在想来,你那时又在做什么?那细作是不是也是你杀的!”
叶芝兰白着脸,泣不成声:“师父……真的不是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我原想着,晚疏不成器,她那性子担当不起掌门,我还想过要把掌门给你,”谢宜君闭了闭眼,仿佛在这一刻苍老了许多,“芝兰啊芝兰……你太叫为师失望了。”
叶芝兰怔怔地看着她,喉间干涩,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