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乐安太守陆康,上疏毁谤朝政,涉‘大不敬’之罪而下狱。其孙陆尚,乃蓟国长令。便在蓟王面前哭诉……”
不等梁鹄说完,陛下大袖一挥:“准了。将其罢官返乡,一家团聚便是。”
“臣,遵命。”梁鹄窃喜下拜。黄门令百万大钱,稳稳落袖也。果然“蓟王无难事”。
蓟王与陛下,皆春秋鼎盛。今季献费已达六亿。若明年足有七亿,焉知后年、大后年,不可满十亿乎。如此,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献费又该几何。以陛下嗜钱如命之真性情。又岂能自断财路,又岂许被人断财路。
须知。断人财路犹如shā • rén父母。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若蓟王盛年而薨,王国支离破碎。献费就此江河日下,陛下当是何等之痛心疾首。更何况。蓟王南征北战,难得又恪守臣节。当如周公旧例,必为托孤重臣。于公于私,于国于家。皆有重利。焉能自断擎天一臂。
陛下此来,便为三韩半岛。待诸事毕,这便起驾回宫。今季得六亿三千余万蓟王献费。这便暂绝修宫钱。诏发州郡材木文石,部送京师。用来重修宫室。又在河间买田宅,起第观。
州郡不敢怠慢。募集劳力,伐大木凿纹石,源源不断送往洛阳。
然宦官验收时,却百般挑剔,以材质参差不齐为由,强迫州郡贱卖,价格仅为原价十分之一。各州郡不能完成定额,于是只得重新采买,再运京师。宦官仍百般挑剔,不肯接纳。如此反复,劳民伤财。乃至木料积压朽毁,宫殿却连年未成。
各地刺史、太守,乘机私增赋税。中饱私囊,天下怨声载道,哀鸿遍野。陛下又遣西园虎贲,分往各州郡督促。禁中鹰犬,色厉内荏,狐假虎威。恐吓勒索,无所不用其极。州郡官府只得破财消灾,大肆贿赂,以求息事宁人。
更涨民怨。
然天下之苦,唯蓟国例外。
上至陛下,下到宦官,皆心照不宣,将蓟国除外。禁中鹰犬,更无一人敢擅入蓟国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