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晨自诩阅历丰富,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可陡然间对面的妇人如此隐忍痛恨的眼神,还是让他不自觉的心中一惊。
失了崽子的母老虎,可没什么干不出来的。
杨晨下意识往边上挪了半个屁股,刘谦和他心有灵犀,便往边上迈了一步,打算对面的王夫人如果当场暴走,就先把杨晨架走再说。
可不能见血啊。
王夫人紧紧攥着掌心,长长的指甲掐入肉里,似乎在极力隐忍自己的怒火,好半晌,才哑着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杨公爷,我家小女三日前曾来杨家,后来便毫无征兆上吊自杀,你可知道其中缘由?”
见她问的还算客气,杨晨微微松了一口气。
“此事我也觉得甚是惊诧,刚一听闻时还训斥了下人,毕竟当时王小姐登门,我也是见过是,是个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如此才情,放眼天下也难寻,但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还想不开寻死,说句不恰当的话,王小姐一介女流,竟然有如此勇气,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死这个字说的容易,可若不是瞬间死绝,无论溺死吊死,都是极其难受的。
光是想想,恐怕都会吓退不少想寻死的人。
更何况那还是一个从小到大没受过委屈的姑娘,连小阳把她推进泥巴田里都能气得头晕脑胀,独自一人上门来讨说话,这样一个娇生惯养又会记仇的姑娘,怎么可能会想不开去寻死?
会寻死的,多是那些如何打骂都不会有所回应的人,这些人才是真正对生活失去希望的人,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王夫人没想到杨晨会这么夸赞,当即忍不住泪如泉涌,一旁的女侍连连递上帕子轻松安慰,好一会王夫人才逐渐稳住情绪,一双眼睛红彤彤的。
“我从来没想到我的女儿会寻死!若不是亲眼见到尸体,我也不敢相信!杨公爷,我只求你一句实话,当日小女来府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杨晨正色道:“夫人,我杨晨的人品再如何差,也不会对一个小姑娘如何,所以我也没必要说谎话诓骗与你,当日王小姐因为身上被我家闺女弄脏,生气恼怒故而来寻我要个说法,不过是小姑娘家之间的摩擦,我自然不会偏私,所以骂了我女儿一通,还答应王小姐可以向我提一个条件,这个条件只要我能做到,断然不会拒绝!实不相瞒,就连今天,我都还在等王小姐想好条件来寻我。”
王夫人眼眶子里满是泪水,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自己女儿和杨家的小姐有过接触,是王夫人从来不知道的事情,她之前还纳闷为什么女儿要去杨家,没想到原来是这样的缘故。
可就像杨晨说的,弄脏衣物,不过是小姑娘家之间的摩擦。
闺阁女子常日无聊,闲来无事自然会拌嘴不合,这在各家大族之中也是极其常见的,不算什么稀罕事。
若说要是为了这件事寻死,就是打死她也不信!
“那……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就这么突然去了,连我这个娘都不要了!偏偏昨日还是好好的,丝毫没有什么烦心事,可她……”王夫人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一个母亲哭的撕心裂肺,纵是无情之人也不免动容。
杨晨不是什么事都会揽在自己身上的人,但是现在他有种想要帮忙的冲动。
这件事如果被有心人惦记上,往杨家身上泼脏水也不是不可能的。
杨晨给了自己一个理由,心里定了定。
“王夫人,你若是信我,此事便让我也来查一查。”
王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看着杨晨,眼中一片迷茫之色。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相信杨晨。
尽管她现在并不认为此事和杨家有关,但她之所以来,也无非是只找到杨家一个可疑方向而已。
“若是王夫人不信我,那我也无话可说,但说句公道话,区区一个小姑娘,杨家对她不利,又有什么好处?”杨晨定定的看着她,丝毫不见窘迫,十分的淡定从容,“我倒是觉得,此事再过两日,恐怕就会有人动些手脚。”
王夫人一愣,似乎脑子有些不够用:“什么手脚?”
“这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杨晨转着自己手上的扳指,“或许,再过几日,自然而然便会知道了。”
王夫人却是摇摇头,悲痛欲绝:“杨公爷,我暂且相信此事与你无关,你说的对,你杨家没有任何必要对一个女子下手,但是其他人,也是如此,可偏偏我却找不到女儿自杀的任何证据!我不相信她会自杀,我是她的母亲,我清楚自己的女儿,所以我相信这件事有人在捣鬼,我也希望,此事真的和杨家没有任何关系!至于刚才杨公爷说的帮忙,还是不必了,此事是我肃南伯府上的家事,伯爷自己会去查!不过若是最后查到和杨家有关,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