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一大桌子的人,却像是在演默片。
江岑喝了点水,进食了一点米粥,感觉胃里有了东西,身上也恢复了一点力气,感觉到暖融融的热意了。她也不敢多吃东西,放下碗筷,扫了一圈人,便看向次子姚震烨:“婉宁人呢?她怎么没过来?”
“娘,婉宁她本来想过来的,我看她不舒服,她又有了身子,我就自作主张没让她过来。”姚震烨连忙替自己妻子解释。
说归说,但是江岑很清楚,这多半是宋婉宁自己的主意。
不过,随他的便吧,江岑问这一句只是想确认一下宋婉宁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倒没想苛责为难她。
“是,是我忘了。她是有身子的人,不过来也好,免得冲撞了。你让她好好休养,这几天都不用过来了。”
从这一顿开始,江岑就打起了精气神,慢慢恢复到原来的模样,操持着处理完了丧事,直到姚鹏举葬入祖坟丧事完毕,姚家也慢慢恢复到了原来的秩序。
打这天回到家,江岑才见到了宋婉宁。
不知道该说缺心眼儿还是实心眼儿,江岑让她不用过来,一直到治丧结束,她还真没往这边踏过一步。
但要真说起来,她又还是有点心眼儿的,还晓得让丫鬟过来给婆母送汤汤水水的滋补,叮嘱婆母要好生照顾身体切莫太伤心。
江岑懒得琢磨她在想什么,大不了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原主的记忆,她对如今这个宋婉宁说不上好感或恶感,顶多就是为原本的宋婉宁感到一丁点的难过——她人都没了,但不管是枕边人,还是父母亲人,没有一个人发现。
是的,现在的宋婉宁早就不是原本的那个宋婉宁了。
以前的宋婉宁,胆小怯懦,是个典型的封建女子,三从四德,侍奉婆母更是小心翼翼。现在的宋婉宁,应该说是一个穿越者,她有很多来自她的世界的奇思妙想,对婆母的不公平待遇深感埋怨,一面利用自己的头脑去行商贾之事,一面撺掇丈夫赶紧分家……
在原主眼中,只以为是自己没了丈夫之后,儿媳妇暴露了真面目,便愈发对这个撺掇儿子与自己离心的儿媳不喜,双方摩擦不断,直到自己作为依靠的长子姚修远在乡试之前被人暗害,原主彻底一病不起。
病重之时,宋婉宁前来看望,以为她昏迷着没忍住在床前吐槽:“早就提醒过你们,我还想方设法阻拦你们不要让姚修远去考试,你们偏是不听,还以为我是见不得你们好,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又听她碎碎念了许多事情,原主迷迷糊糊很多都听不懂,只知道一点,这个二儿媳妇并不是自己以为的处处跟自己对着干,只是她提前知道了很多事情,想要提醒他们而已。
刹那间原主后悔不迭,便觉得是自己的自私狭隘闹成了这般局面,逼得二儿子跟自己离心,又害死了大儿子……
江岑自然是听得懂的,宋婉宁,她不是预知更不是先知,她只是一个穿书者而已。对,比穿越者更有优势,她是穿书者,她不仅拥有自己那个时代的奇思妙想,她更是知道很多书中原本的剧情。
但这并不能让江岑产生多少的情绪波动,不管是激动亦或者后悔。
对于穿书者宋婉宁,她也没有多大的好奇心或是什么的,既不打算报复她不说实情也不打算巴结她问出更多情况。
提前预知并不一定全是好事,而且只要改变了一件事,之后的一切可能都会变,那这种预知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打铁还需自身硬,想要一家人过得好,避免前世的不幸遭遇,最终还得依靠自身的强大。
而在这个世界,奉行的还是“士农工商”的社会等级,讲究的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想要实质性地提高自身的社会地位,那么家里必须得有读书人,而且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功名越高,别人越不敢招惹。
就说姚家,之所以能成为本地大族,便在于姚家祖上曾出过三品大员,姚鹏举的曾祖父便是一位进士老爷,还做过京官,才有能力在这宁安城置办下偌大的家业。只可惜到了姚鹏举的祖父这一代,都没什么出息的子孙,直到姚鹏举的父亲中了举人,这才压倒了各房兄弟,主枝独占鳌头。姚鹏举也是个读书种子,奈何没这个命,这刚考上举人就送了命。
可即便如此,姚家如今的产业还在,姚老爷子前年谋了个实缺,成了隔壁清水县的县令,有他在,这姚家便还能镇得住。姚鹏举作为长房长子,他虽然没了,可他的三个儿子不论嫡庶都还读得进去书:两个嫡子都已过了院试,都是正经的秀才公。庶子姚静松也是童生。算起来前途也是一片大好。
江岑并不打算改变家里的读书路线,不管嫡庶,这科举考功名的事儿都得继续。
但要做到这一点,她便先得把家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