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八岁的模样,气府境练体练气,而在同样的年纪,王正良却只能跟着父母在地里刨食,好不容易才终于下定决心,攒了些钱,效仿读书人的负笈远游,不知多少次险死还生才终于有机会能够进入一座不入流的门派成为其中的外门弟子,却因天赋实在太差,又太过笨手笨脚,毫无悟性可言,就在短短两年之后便被驱逐离开,只能凭着勉强学来的本事苟且偷生。
想要在这种世道里存活下去,本就极难...
想要过上像个人一样的生活,就更难...
王正良从来都很羡慕那些出身相对而言还算富庶的人,但除却羡慕之外,还有穷尽天下纸张也书之不尽的无数憎恨。
人之将死,其言,未必是善。
“俗世来的吧...”
王正良声音虚弱,喘着粗气,喉咙里回荡着被粘稠血沫堵住的声音,眼神里满是说不出的诡谲恐怖。
“那两年,杀过不少人吧...”
“是不是很久没shā • rén了?”
“多我一个,不多,真不多...”
说完,王正良立刻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最后更是忽然卯足了气力,脸色一狠,在云泽无比惊恐的眼神中,直接伸手拧断了自己的脖子,发出咔嚓一声,随即便脑袋一狞,口中溢血,彻底倒在地上,没了生机。
可即便如此,王正良一双圆睁的眼睛,至死也在盯着云泽。
好像是一阵风,忽然吹来了某个匣子上的灰尘。
吱嘎一声,匣子缓缓打开。
云泽睁大了眼睛,瞳孔收缩,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呼吸都带着颤音。
...
扑哧!
黑暗中,血光迸溅。
那是一个看起来身材极好的女人,灾变前,大抵也是白领阶层,相较而言,也算上流人士,可如今却头发乱糟糟的,领口大开,瘫坐在地,胸前被一把水果刀齐根而入,血流不止。
已经活不下去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在苦苦挣扎,伸出手来,相貌姣好的脸膛上,鲜血、眼泪、灰尘,全都杂糅在一起,嘴巴颤抖着开合。
但她说的是什么,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而那身为shā • rén凶手的少年,方才不过七八岁的模样,眼神麻木,神情冰冷,只简简单单瞥了一眼这个还在试图求生的女人之后,就立刻转身,在这间已经残破不惨、满目狼藉的废弃商品店里搜寻起来,将所有还能吃的、还能喝的、还能用的,全部撞进一个巨大的编织袋里,最后又顺手拿上一把可以作为shā • rén凶器的菜刀也一并装进去,拉上拉链之后,颇为费力地将其托在身后,一步一步,缓慢离开。
...
废弃的街道上,残破的垃圾,飘荡的灰尘,以及...无人理会的尸首。
少年走在路上,已经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但在这座已经近乎完全废弃的城市里,却再也没有任何食物能够被找到,而仅剩的那些,也都全部落在了那些身体强壮的人手里。
他们可以有食物吃,可以有水喝,可以有女人玩儿,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没人会拦着他们,也没人可以拦住他们。
活下去,填饱肚子,比什么都重要,也比什么都难。
对面,忽然摇摇晃晃走来一个男人,眼窝深陷,骨瘦如柴。
他看到了少年,愣了一下,眼神中忽然浮现出些许挣扎。
...
扑哧!
少年任凭喷洒而出的鲜血溅在脸上,神情冰冷地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与他十分相仿,但前一秒却还在试图用手里那把螺丝刀插入他脖颈的女孩儿缓缓倒下,忽然发自肺腑地笑了起来。
真巧,家里剩下的那些就快吃完了。
前两天遇见的那个男人,太瘦了...
...
北临城南域学院,弟子房。
“又开始发烧了。”
怀有俊的脸色着实有些难看,不是因为担心,而是被吓得。
自从云泽昨晚被景博文送回此间之后,没过多久,云泽就忽然开始发烧,温度高得吓人。而在此期间,席秋阳来过一趟,送了一些价值不菲的丹药过来,又另外拿了一些外敷伤口的药散,让怀有俊帮云泽包扎伤口,可以更快恢复。
可即便如此,云泽的高烧也始终没退,持续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