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绎不绝的大臣们,以一种悲天悯人的姿态、声嘶力竭的嗓音,还有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他们在“阐述”一个事实,那就是,沈文奎是汉人,是江南汉人,是吴争的同乡。
当然,后者才是他们真正想表达的意思——吴争!
这个名字,对清廷是个噩梦,不管是满臣,还是汉臣,都视为噩梦。
但,更以汉臣为最,道理很简单,恶人并不泯灭人性,特别是这些饱读诗书的“贤者能臣”,他们半夜里也十分煎熬,要化解这一切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就是将每个人汉人变得象他们一样,甚至“汉奸”得更彻底,那么,从此以后,就能安心睡觉了。
这也是历来“汉奸”比敌人更凶残的原因所在。
沈文奎直挺挺的跪着,面向福临,脸色平静,平静地象是个死人。
面对着无数人的口诛笔伐,沈文奎没有一丝反应。
就在这时,一个让人更惊讶的人,走出了队列——钱谦益。
时任礼部汉尚书的钱谦益,一本正经地奏道:“太后、皇上,臣以为沈尚书所言在理,失去闽粤,我朝将再无染指东南、逐鹿中原的可能……李成栋,当诛!”
天哪!
一席话激起千层浪。
这个称水太凉、头皮发痒的连个伎者都不如的老滑头,竟在今日,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站到了最大多数人的对立面,这世道难道是真变了吗?
无数人惊愕了,甚至忘记了“讨伐”依旧面无表情、纹丝不动跪着的沈文奎。
布木布泰也惊愕了,但敏感的她,将目光投向了正前方、背对着她的亲生儿子——福临。
福临单薄的身躯,在此刻布木布泰的目光中,似乎挺直了许多。
“太后、皇上,臣有奏!”洪承畴的突然出列,引发了殿中再一次窃窃私语。
福临道:“洪大学士只管奏来便是。”
“臣闻沈、钱二位尚书大人所奏谏之语,深以为然。前明火器犀利,太宗广纳奇人能臣、博采众长,才有了我大清这片基业……师夷长技以制夷,臣以为朝廷需筹资再编新军、扩大天津水师,如此,才可以不再让闽粤之败重现,以一洗前耻!”
范文程迅速出列奏道:“臣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