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打扰是不行，顾瑛闹出来事情太大，一定要让顾侍郎知道才行。
不想还不等他去找，直接在自门口撞见他爹。
顾侍郎身穿三品官袍，气度雍容，脸色如常，当着一众下仆面，便不顾明仁如何提前回，只嘱咐道，“你换过衣裳我书房来。”顿顿又低声道，“是有关你二姐事。”
顾明仁先是有些惊讶，随即便想【顾真人】在京城中闹出动静实在不，连他这个终日蹲在翰林院里修书人都听说，顾侍郎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只不过他对顾瑛十分解，乍一听闻能想是她，顾侍郎怕是一开始根本没想这什【顾真人】是自女儿，所以拖这儿才发蹊跷。
顾明仁回房随便换件常衣服，去顾侍郎书房。
顾侍郎已经在等着他，让他坐下后直接道，“京城中忽然出一位顾真人你可听说？”
这个时候，顾明仁没什好隐瞒，将自己知道都说出来，“我今早才听僚说起，觉不对劲，午后便向汪学士告半日假，特意去城中热闹人多地方打听一下——”
抬眼看向顾侍郎，脸色凝重，“父亲恐怕察觉不对吧？”
顾侍郎神色不动，只嗯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顾明仁便说出来，“京城中忽然冒出来那个顾真人应该是二姐。”
即便心中已经猜几分，儿子准话，顾侍郎还是颇受震动，脸上虽还能维持住镇定，沉默半天。
过一儿才有些艰难地开口，“你二姐怎有这个本事？”
说起这个顾明仁口吻中带上些许不易察觉涩然，“大概是因为我娘。”
看父亲挑眉不解，换个说法，“我姨娘。”
顾侍郎一时愣住，“这——”
顾明仁抬眼看看他，然后才轻声道，“父亲可还记，我姨娘不是汉人，她出身之地是在西南边陲。”
顾侍郎原本打算这辈子都不再提及和那个女子有关任何事，然这两日却频频破戒，感觉几乎有些茫然。
好似是一颗心不知从什时候起缺一角，想不起来时候能和常人无异，照常起居饮食，上朝办差，没什不对劲地方。
但一想起来难受，心是人身上多重要地方，怎能缺一角！
胸口一阵钝痛，稳稳神才答道，“当年朝廷平定两广土官之战大获全胜，她是随着指挥使从俘虏中挑出那一批年轻男女入京。我后来曾听她说过一次，她们那一族已经十分没落，没剩几个人，所以只能与苗彝混居，其实不是苗族，她们那一族名字叫做蘼，只是她被带京城之后再没有其他族人消息，他们又怎可能帮你二姐。”
顾明仁没想顾侍郎这些年来决口不提他和顾瑛娘，只当世上没有这个人，在忽然说起她来，却能将她事情记这般清楚。
微垂眼帘，遮住眼中些许异样神色，“应该和蘼族族人没有关系，究竟是怎回事我不是很清楚，父亲还是找二姐来当面吧。”
顾侍郎道，“你姨娘事情你不清楚吗？”
顾明仁摇头，“他们族中人似乎并不看重儿子，只重视女儿。”
顾侍郎有些诧异，不过料来蛮夷之地，智未开，有些异于寻常传统有可能，便让人去叫二姐过来话。
石韵这儿正闲着，被仆人一叫来，还在路上对系统抱怨道，“顾侍郎反应真慢，竟然拖这儿才发。”
系统道，“顾侍郎毕竟是顾瑛父亲，你怎说起他来这不客气？”
石韵，“他虽然是顾瑛父亲，但却对顾瑛母亲冷酷无情，我当然看他不顺眼。”
系统掂量一下目前形势，便道，“行吧，你最近装神弄鬼挺成功，咱们算在和顾断绝关系能自己过不错。看他不顺眼不用给他好脸色。”
石韵深以为然，“很对。”
事情折腾这个地步，她是不怕和顾侍郎说清楚，顾侍郎不能拦，拦不住。
若是谈拢，那看她弟弟面子，大维持原状；若是谈不拢，那一拍两散。
正如系统所说，在她自己有一批人手钱财，还有个顾真人身份，顾休想拿捏她。
带着两个高大侍女，穿堂过廊，走出昂首挺胸，目无下尘气势。
守在顾侍郎书房外下人看愣住，呆呆还没开口，二姐从他眼前走过去，直接推门入，那下人只来及在后面喊一声，“老爷，二姐来！”
顾侍郎正在细儿子今日在街市上都听什消息，听声音忙抬头，正和石韵清冷目光碰，顿时呼吸一窒，放在身侧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
石韵目光淡淡从他身上扫过，又落在顾明仁身上，“仁在。”
顾明仁应道，“是。”又看眼顾侍郎，说道，“姐姐还没向父亲见礼。”
石韵不理，自去坐顾明仁身边位置上，然后才看向顾侍郎，懒迂回，直接道，“父亲找我来是想顾真人事情？”
顾侍郎强迫自己直视女儿，“你兄弟说你便是那位顾真人。”
石韵大方承认，“不错，是我。”
顾侍郎已然知道自己这些年对她是太过疏忽，这个女儿身上怕是有很大题，因此郑重以对，并不对女儿进来时无礼动怒，不愠不火地道，“你是怎做在这般短时间内名满京城，还说服三山法师和弘一方丈两位高僧替你说话？”
石韵闹出这大事，刚才又故意不给他面子，却见顾侍郎竟能不为所动，一点没有气急败坏迹象，不由要夸他一句：有城府。
转眼看见顾明仁竟和顾侍郎姿态差不多，虽然双唇紧抿，眉间皱出一道浅痕，可见心里正在担忧，但能稳稳坐着，静待她开口。
石韵心说这还真是亲父子，好像啊！
系统立刻意，“嗯，都挺讨厌。”
石韵无语，心道你乱分什类，我弟弟哪儿讨厌！
他虽然有点年幼无知，不懂体谅人毛病，但熊孩子是自好，好好育一下，还是能纠正过来嘛。
不过这儿不方便和两岁多说，只当没听见，先回答顾侍郎题，口吻十分轻松，“挺简单，找人编些顾真人为除害，妙手仁心段子，花钱让人每日在京城街头巷尾，酒肆茶楼不停地说，宣扬上十天半月，顾真人能名满京城。”
这种宣传手法在石韵看来真是很简单。
但在旁人眼中却是心机过人，手段。
顾侍郎深深看她一眼，“此事说着简单，当真做起来却不容易，你哪里寻人写段子，又哪里来银子去雇这许多人日日在街上卖力替你宣扬？算你有银子，需要一批力手下帮衬才行。”
石韵往椅中一靠，懒洋洋说道，“这要多谢父亲当初送我去古月庵，我在手下人大部分都是古月庵中尼姑，少部分是古月庵周围信众，这些人都十分能干。”
忽然又向顾侍郎一挑眉，“那古月庵不是什好地方，庵中女尼多是贪财好色，恃强凌弱之辈，不过被收服后倒比一般仆妇丫鬟能干，正适合在我手下帮衬着做些事，算是人尽其才。”
说完后却见顾侍郎和顾明仁脸色都十分古怪，便看向顾明仁道，“怎？”
顾明仁握拳抵唇，咳嗽一声，“姐姐说古月庵尼姑们还贪财好色？”
石韵这才发觉自己说顺口，“噢，我用错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