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普特想到了自己小时候,有个小石子就能玩好久,日子虽然清贫但很快乐。
见到阿伊,孩子们眼睛锃亮,欢快地呼喊,“爷爷!爷爷!”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男孩子,直接跳进阿伊怀里,阿伊不嫌弃他身上全是泥灰,“爷爷给你们带了面包!”
他们都是阿伊收养在这里的孤儿,阿伊经常来看望他们。
霍普特和阿伊一起把面包分给孩子吃。
阿伊叫着每个孩子的名字,“小豆丁爱吃甜的,花朵爱吃咸味面包......”
霍普特再次惊讶。
宰相要关注的国家大事太多,竟然会花费心力,去记这些孤儿们的口味喜好。
霍普特也很喜欢小孩子,就和他们玩了起来。
一场游戏结束,霍普特大汗淋漓,抹着额头的汗珠,坐在台阶上喝水,目光依然温柔地望着天真无邪的孩子们。
阿伊嗔怪,“你要喜欢就自己生上一窝,让我赶紧当爷爷!”
霍普特顿时笑容消散,愁绪笼上心头,他会有孩子吗,他爱的女孩爱上了别的男人,不爱他。
娜芙瑞现在在做什么,也许正躺在法老怀里,霍普特深呼吸,打住自己的猜想,要不然他就要痛苦死了。
霍普特问阿伊,“我还能有可能吗?”
阿伊明白他的意思,“当然有,哈托尔女神会保佑你,不能放弃。”
霍普特笑了笑,可心里并没有一丝愉快,这个答案,只能娜芙瑞给她,等她从阿玛尔那回来,他绝不会再放手了。
阿伊突然问,“霍普特,你住过那种只能放一张床的小房子吗,只能弓腰进去,稍微伸腰就能撞到头,吃饭睡觉在床上,洗澡解手在床底的盆子里。”
霍普特摇头,但刚才沿路他看到了这样的贫民窟。
阿伊说:“我住过,就在对面,我刚到底比斯,在那洞里过了半年。我住过最破的房子,也住过豪华的别墅。”
霍普特惋惜,“没想到,这里如此残破。”
阿伊缓缓说道:“霍普特,你根本不了解底比斯,它不像表面上那样光鲜繁华,它华丽的外衣下布满了疮疤。你知不知道有多少阴暗的角落,阳光照不进,有多少人垂死挣扎。我曾在泥潭中求生,我懂穷困潦倒是什么滋味。所以我希望每个男人都可以娶上妻子,不用担心无人养老送葬;我希望不会有孩子和父母分离,忍受饥饿干渴,每个孩子都能得到教育,成为埃及的有用之才;我希望民众不会因为贫穷买不起药,而眼睁睁等死。”
“身居高位者只知自己享乐,怎会了解民生疾苦!他们甚至不了解他们蚕食的这个国家。奢华的宫殿和宏伟的神庙,都不是底比斯真实的样子。我走过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众生百态,芸芸众生,我体会过他们的欢乐和痛苦。穷人、病患、乞丐、孤儿,对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他们微不足道无关紧要,死了就死了,但这些人曾是我生活中鲜活的一部分,他们是我的父亲,是我的朋友,是过去的我!”
“我出身贫苦之家,只有我才最了解底层人的需求,只有我才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有了他们,才是完整的底比斯。儿子,这就是父亲送你的礼物,今晚,父亲带你看了,你不曾了解的底比斯,这就是我想守护的底比斯,这就是我想守护的埃及,这才是我拼尽一生保护的国家,这是我爱的埃及。”
霍普特放慢了呼吸,心神俱颤,他从未被一个人的话这样深的震撼,这一刻,他强烈地感觉到了阿伊的爱,对这片土地深沉的爱,对人民的爱,让他的眼中含着热泪,让他心潮澎湃,无比自豪、无比骄傲、无比幸福,拥有这样一位伟大的父亲。
父亲是个有大爱、胸怀宽广的人,他默默做了那么多好事。
为了那孤寡无依的盲老头。
为了那偷盗王室用品,给父亲治病的儿子。
为了这群可爱的孩子们。
埃及每个诺姆都有阿伊出资修建的神庙,他的下属深受他的优待,他和提伊经常会在府前搭设临时房屋,给穷人煮饭,让他们歇脚。
阿伊智慧的头脑高瞻远瞩,犹如站在山巅,俯瞰历史长河,“埃及现在看还算可以,但如果不加变革,阶级固化,政治腐败,不出二百年就要衰落,衰退之势无可挽回,终会被外族奴役吞并。”
他竟思虑得如此长远。
霍普特热血沸腾,也想和父亲一样建功立业,“我想把今天的见闻报告给法老,法老是宽厚仁慈的明君,由您辅佐,你们一定可以缔造延续万世的强盛帝国!”
阿伊笑而不语,那多麻烦啊,他为何直接不干掉上面挡路的人,自己大刀阔斧改革。
他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是为了埃及四百万人民。
只不过,不是为了图坦卡蒙。
阿伊搂住儿子的背,“霍普特,你能理解我,无论我做什么,对吧。”
“嗯!”霍普特用力点头,眼睛亮如星辰,脑袋亲昵地靠在了阿伊肩头,“以后,我和你一起守护埃及!”
依依不舍告别,阿伊回到宰相府,马车刚停下,一个香软的女孩子就扑进了他怀里,哭喊,“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