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太过昏暗,昏暗到他立在最靠近那人的阴影里,所以没有影子。而那人似乎太过专注,以至这样都没有察觉他的到来。
少女的手臂实在纤细,抹过药水的狰狞血口透出蓝紫色,她正用针线缝合着伤口。而每穿扎一次,都会带动身体的一阵颤抖。
可她针法仿佛十分熟练,好像一个飞针走线的绣娘,而不是自己缝合伤口的伤者。
江砚文微微皱眉,不敢惊扰她。直到少女将手臂上的伤口缝合完毕,咬断了线打结,他终于开口:“不痛吗?”
少女仿佛对他的到来并不惊讶,而是反问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这的确是江砚文刚才想问的话,只是话到嘴边却不自觉地变了。
他修行十数年,见过不少刻苦努力的修行者。却是第一次见到有女修能对自己这么下得去手,尤其……还只是个及笄的少女。
“痛。”许仙仙放下衣袖,伸手倒了杯酒送到嘴边。
翠花说她酿的酒是全益州第一,却抠门地就只给了她一坛。说这一坛是给她行走江湖用的,名为忘忧,说是喝下去伤口就不会再痛。
可怜许仙仙刚才倒酒时手疼得厉害,小心翼翼打算倒一杯来清洗伤口,光是手抖就洒了两杯那么多,这时候已经算是第四杯。
受伤还能喝酒吗?江砚文疑惑地看着她。
就在杯子沾到她嘴的一瞬间,只见少女脸色一变,仿佛烫了舌头般迅速拿开杯子,将杯中剩余酒倒回酒坛里,脸上浮起两团酡红。
这也……太辣了!比小米辣还辣!
差点没呛死。
尽管她似乎只喝了半口。
许仙仙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好像没看见过她哥喝酒,然后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从不当大将军后,她爹平时也极少喝酒。
明明闻着那么香,怎么尝起来就是又辣又苦呢。许仙仙表面镇定,内心却叫苦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