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难看了。”洛以泽由衷感叹。
能把剁兔子的事情做成一副搏杀过后的血腥场面,许仙仙绝对不是第一人,但在此之后接二连三地“难看”下去,世间大概也是少有。
光滑的青石板上散落着大片用开水淋过的兔毛,半死不死的兔子身上还零落挂着几撮灰毛。
少女的手中握着一只墨笔,小心翼翼地在兔身上落下横横竖竖。
鉴于前一只兔子上演过的惨状,许仙仙这次有了主意。她舍不得用自己的笔,就将干燥的兔毛捆扎在竹管里,做成一支简易的毛笔,沿着她所观察出来的肌肉块划分区域。
金发少年难得露出些许凝重,他看着身上挂满兔毛、用刀正在空气中比划着什么的少女,有些不忍打断对方的热情。
她刚才是说了,自己会做饭的吧。
小丫头是挺能吃苦,不喊疼不喊累的。但他怎么就因为这些而忘了,那是个自小生在蜀地的娇贵郡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女呢。
眼看或许又将多搭上一只新惨象的兔子,洛亦泽犹豫着要不要再出去抓两只。
“小洛哥,你看我切得还可以吧。”观察好下刀位置,她的眼前便只剩下自己用墨笔勾勒出的或交叉或平行的直线,道道寒光刺破皮肉,穿过表面温热的兔肉。
看着切口整齐的一块块兔肉,洛亦泽一时不知该夸着刀削铁如泥,还是委婉地告诉小丫头她下刀角度奇诡。
他本来还以为会看见血沫和骨渣横飞的惨象,甚至想象到了小丫头砍树般艰难地将刀从骨头中费力抽出的场景,没想到人家切骨头跟切豆腐似的。
“切得挺……方正。”洛亦泽动了动嘴,他突然涌出一种推开小丫头自己来干的冲动,却又后知后觉自己对于烹饪的一窍不通。
“那、那接下来……”柴火是扎成垛的,调料和炊具一应俱全。
“没有蔬菜。”洛亦泽左右看看,有些纳闷。
实则蔬果都是每日卯时运来,从来都是最新鲜的。因为来得仓促,蔬果肉类只有等明日才会有专人运来。
一人拿着锅铲,一人提着油桶,洛亦泽和许仙仙大眼瞪小眼。
“小丫头你干嘛,不是说要先热油吗?”洛亦泽用锅铲指了指灶上井口大的铁锅。
“我知道,”少女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油桶搁在灶台上,一双发亮的眸子向洛亦泽望去,“但我不敢。”
洛亦泽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把手中的锅铲给她,大概是没想到油桶那么重,提起来的时候手往下沉了下。
许仙仙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他手一晃,很没出息地往后退了两步,双腿拉成了弓步,一副随时要逃的模样。
火是旺的,烧热的锅里升起一丝丝白烟。小丫头看了一眼后把身体重心向后移,脸离得远远的,指挥道:“就是现在!”
洛亦泽被她的动作震得莫名有点怵,他先前也没做过这些事,心里不由得悬了起来。
于是本该进行得无比自然的一个动作,在他听见“呲”的连声响动后,以脚画圆,身形一闪便撤到了许仙仙身后。
洛亦泽听着锅中的动静,埋在头发里的两只狐耳一抖,他竖起肯定的大拇指,不再一口一个“小丫头”地叫着,而是完整的念出了少女的名字:“许清珑,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