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闲的时候,村里的妇女们都会做很多的布鞋,还会织很多老粗布,这种布不但结实而且吸汗,冬暖夏凉,特别好用。
邵宸延就在这上面打起了注意,他让赵大兰到那些关系不错的妇女手里收一点布鞋回来,老粗布也行,只要能看得上眼的都尽管拿回来。
赵大兰瞪了他一眼:“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你要穿鞋,你妈我这里有的是,你要穿多少自己拿。”
家里别的东西没有,鞋子这种东西还不缺。
赵大兰把衣柜打开,里面一摞一摞的全都是布鞋,每年农闲的时候没事干,可不都做鞋了吗?
她做得活十分的板正,针脚又密又细,针脚密了就耐磨,一双鞋穿上半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邵宸延从里面拿了两双试了试果然合脚。
赵大兰十分的骄傲:“那还用说?你们这一家人全都穿着我的鞋长起来的,你要是穿完再来拿,我就知道你找了媳妇也是白找,你媳妇连双鞋都不会做。”
说话又扯到杜晓晓的身上,邵宸延赶紧转移话题。
“妈,你怎么又扯到晓晓身上了,人家还是知情呢,算起来是我占了便宜,你想想人家每月的津贴有多少?“
赵大兰不做声了,对于这一点她在心里也是认可的,但是人总是贪心吗,总觉得杜晓晓还能更好。
邵宸延可不能让别人说他媳妇的坏话,就连他妈也不行。
赵大兰道:“我就知道你向着你媳妇,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话题越说越远,邵宸延赶紧找不回来:“妈,这些鞋子,你借给我用用呗?”
赵大兰顿时愣住了,一双两双还要说,这么多鞋子也穿不了呀?
“你要这么多鞋干啥?儿子你可千万别干投机倒把的事儿。”知子莫若母,赵大兰一下就想到了什么。
邵宸延也没想瞒她:“我知道!我会小心一点的,你也知道现在晓晓都当老师了,她一个月能赚四十多块钱,你再看看我,一个月就赚那几个工分,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晓晓就能不要我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可怜巴巴地看着赵大兰,赵大兰马上发火了。
“她敢!我儿子这么好,她敢不要你!她要是敢不要你,我这就找她算账,让她没法在咱们这块儿落脚。”
赵大兰的火气一点就着,比炮仗还要厉害,那是随时随地都能原地炸上天的主,村里有几个人不害怕赵大兰,也就是这几年为了找儿媳妇不得不收敛脾气而已,算起来她对杜晓晓真的已经是很仁慈了,要不然杜晓晓这样的在她面前下不来两个来回。
邵宸延赶紧拦着她:“妈!你小点声,现在人家晓晓不是还什么都没说,您吵吵什么?我就怕到时候人家晓晓回城去了,您有什么办法?
您就是再大的本事,您还能追到省城去吗?到时候我不就打光棍了吗?”
他说完更委屈了,那受伤的模样俨然就是一个小可怜。
这是现实问题,到时候谁也逃脱不了,母子两个仿佛都已经看到那一天的场景了。
赵大兰也有点发愁,当初她就是觉得不保险,所以不同意让自己的儿子跟杜晓晓结婚,可是自己这个宝贝疙瘩儿子就偏偏非要结婚不可,找了知青是好事儿,可是人家知青是那天上飞的天鹅,她家儿子……
改变不了现实,只能想想别的办法。
“儿子你想多了,没了张屠户还能吃了带毛的猪?我儿子长得那么好看,村里多的是姑娘想嫁给你,咱村里的那几个小寡妇看你的眼神儿都不对,尤其是那个叫春桃的,都在背后打听你呢,要是杜晓晓前脚走,妈能保证她后脚就能嫁进来,到时候让杜晓晓哭去吧。”
赵大兰很能开解人,马上就能想出很多办法哄他高兴,总之在她眼里她儿子就是花朵一般的存在,要是错过她儿子那就得后悔一辈子。
邵宸延:“……”
邵宸延就知道赵大兰嘴里说不出好话来。
“妈,您说什么呢?她们都是小寡妇没准八字里就有克夫的命格,你想让我也成为其中一个?”
邵宸延顺嘴瞎胡绉,三分胡扯,六分瞎说,反正赵大兰是个迷信的,就害怕这些事。
果然赵大兰受到了惊吓,赶紧抽自己嘴巴子两下:“这话不提了,不提了,我儿子长命百岁。”
邵宸延道:“我不管!我就得挣钱,到时候我有钱了就不一样,晓晓进城,我也跟着进城,反正没有晓晓,我就没法活。”
邵宸延豁出去了,反正他原本就是个不要脸的人,爱咋咋地吧。
赵大兰道:“儿子你想干啥就干啥,妈不拦着你了,你想要啥随便拿去。”
鞋不成问题,哪家没有个百八十双的?
春秋冬闲的时候女人们闲来无事竟做鞋子了,她就怕邵宸延到外面惹出事来。
前几年村里还有投机倒把的,都被抓起来了,关了一年多才放出来,不但没挣钱,家里还被罚了钱,老婆孩子还都走了,那叫一个惨。
“儿子,你有把握吗?”赵大兰心虚道。
邵宸延道:“妈您就别管了,您在到外面给我弄一点,就按一双鞋一块五的价钱收一点。”
赵大兰豁出去了,为了能让儿子留住儿媳妇,她也是拼了,走街串户偷偷就把这事儿办了。
一共收回来八十双鞋,加上赵大兰自己的六十双,凑了一百四十双鞋。
第二天邵宸延带着他爹邵景昆偷偷地抹黑进了城,父子两个不敢白天走,只能趁着黑天偷偷走。
这地方邵宸延都摸过点了,很容易就到了正地方。
黑市里都是一些蔬菜粮食,还有一些鸡鸭家禽之类的东西,像这种鞋子布匹之类的东西,卖的人很少。
城镇不比村子里,会做鞋的人少之又少,而且买东西还都要票,这些东西都金贵着呢,所以邵宸延刚刚摆好摊,有人过来问价,问的还是邵景昆。
邵景昆有点傻眼,他也不知道这种鞋卖多少钱,在她眼里这些玩意儿太寻常了,好像也不值钱吧?但是他千里迢迢背过来的,好像也的卖个辛苦钱吧?
“八块钱一双。”邵宸延在旁边,不紧不慢地说道。
八块钱?邵景昆心里突突直跳,这种玩意儿能值八块钱?他们家这种东西多了,他更心虚了。
邵宸延嫌弃邵景昆碍事,直接不理会他,他转身拿起一双布鞋,敲打了两下,然后给顾客看看里面。
“你看看这布鞋多结实,做工多讲究?这可是我妈亲手做的,吸汗又耐穿,这么一双鞋穿上一年一点问题都没有,不光这样还养脚呢?脚上有个什么鸡眼啥的,穿这个就不搁脚。”
顾客被打动了,这东西确实挺好的。
邵宸延也不着急,讲价的才是真正的顾客,连价钱都不讲的,那就不是真心想买的。
果然对方看中了他的鞋:“你在稍微便宜点,我就拿两双。”
邵宸延有点犹豫的样子,看样子不想买,邵景昆在旁边急死了,这么多钱,儿子咋就不买呢。
看着纠结得差不多了,邵宸延才道:“这样吧,看在咱们是老乡的份上我让你五毛,七块五,行不行?我也是第一次做生意,就当是薄利多销了。”
对方马上欢欢喜喜掏了十五块钱拿了两双鞋走了。
邵景昆两只眼睛瞪的多大,这就卖出去了?
开了张之后,过来问的就更多了,邵宸延就是一口价少了不卖。
邵宸延知道镇上开了好几家工厂,工厂的工人最喜欢穿这种布鞋,不但耐穿而且养脚,而且这些吃成品粮的人也能拿出这些钱来,所以这些鞋还是不愁销路的。
果不其然到中午的时候邵宸延一共买了四十大多双鞋,快到晌午的时候,居然有一个人过来要把他的鞋全部收走。
一双鞋给他四块钱。
这生意看起来很好,但是邵宸延拒绝了。
他手里的这些鞋数量就这么多,要是一下子都卖完了,他的进货渠道也没有那么多,他自己就无货可卖了,更何况他不了解对方的来路。
与其为别人做嫁衣,他还不如自己慢慢干。
等那人走了之后邵景昆赶紧说道:“老三你咋不卖给他!咱们一双鞋一块五的本钱,人家给你四块,咱们一把就能挣好几块,多合适呀?”
邵宸延道:“那你把鞋都便宜买了,你明天买啥?这又不是工厂批量生产?就算咱们还能弄一些回来,那玩意他们做得太快,质量不合格,那不是白瞎了?”
邵景昆不说话了。
可不是嘛!看来自己的婆娘还真是宝贝疙瘩咧!
他穿了那么多年的鞋子,居然不知道脚上的鞋子那么值钱。
邵宸延揣好票子,把剩下的鞋子收拾好了,父子两个等到天黑,偷偷地回到村子。
村里的人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本来邵宸延就不是个勤快人儿,干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连大队长都没有在意,更何况是别人?
邵宸延转悠了一遍,发现没有人发觉这事,他这才放了心。
他什么都没顾得上说,就先回了自己那屋。
杜晓晓在家里早就等急了,要不是这件事儿不能张扬,她早就跑出来找人了。
“宸延你去干啥了?”
杜晓晓急得脸色都有些发红,说话又急又快。
家里有人担心他,邵宸延当然是高兴的。
“着什么急呢?你看看我赚了多少钱?”
邵宸延把装钱的兜子倒在炕上,里面掉出很多钱,密密麻麻地扑了一炕。
杜晓晓顿时有点发呆。
在她眼里,自家的男人已经很好了,已经超出她的预期了,没想到还能弄到钱?
“你这是干啥去了?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钱?”
邵宸延让她小声一点,仔细看看门外没人偷听,这才把卖鞋的事儿说了一遍。
杜晓晓下巴都要惊掉了。
“这样真的行吗?”
“当然醒了,我一没偷二没抢,为啥不能挣钱?
你是不知道,黑市已经发展起来了,政策更改那也是早晚的事儿了吧?”
邵宸延说着把笔拿出来,开始算账,扣除了买鞋的成本一百二十块钱,居然剩下两百块?他兜子里还有七八十双鞋呢,那不都是钱吗?
杜晓晓看着那么多钱,震惊得说不出话,她现在工资才四十多块钱,到现在她还没有拿到,然而邵宸延这边已经赚到这么多了?
“这么多钱你打算怎么花?”杜晓晓愣愣地说道,因为她长这么大也没有赚过那么多钱,所以有点不知所措。
邵宸延赶紧把钱收起来。
“当然是省着花,以后咱们有孩子了花钱的地方多了。”
邵宸延就像是个成熟的大人一样,已经盘算起孩子的花销了。
杜晓晓不由得脸红起来,在她心里她自己还很小呢,还是个孩子呢,刚结婚就说生儿子,她不好意思。
邵宸延一本正经道:“你放心,到时候我把钱攒够了,一定不让你和孩子受苦。”
这话太暖心了,杜晓晓的眼睛瞬间酸涩得厉害,她嫁给邵宸延简直是这一辈子最大的福气,她太走运了!
杜晓晓赶紧点点头。
邵宸延没有告诉她,他攒钱是为了以后他们两个回城做准备。
到时候他不可能让杜晓晓一个回城,他当然也要跟着的,到时候没有钱哪行?
但是想到这里邵宸延又想到一件事,杜晓晓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怀孕呢?
剧情里他们结婚之后没有几天杜晓晓就怀孕了,但是现在杜晓晓居然还没有孩子。
邵宸延心想没有孩子也好,这样他们就能放开手脚干活,孩子以后会有的。
这次杜晓晓早就给邵宸延烧好了洗澡水,让邵宸延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热水澡
邵宸延道:“以后这种事情你别干,留着回家我来。”
杜晓晓也是心疼他,所以就没说话。
洗过澡之后邵宸延就到老屋走了一趟。
邵景昆回来之后,就跟赵大兰说起了黑市上的见闻,邵景坤没有见过世面,见到什么都觉得新鲜,赵大兰听美滋滋,等到说完之后赵大兰朝他一伸手。
“钱呢?你不是说挣了很多钱吗?钱哪儿去了?”
邵景昆:“……”
钱都在邵宸延哪里,他哪里知道?
“儿子那里呢!我就是一个劳工,负责扛货的,我哪里知道什么钱不钱的?”
邵景昆憨厚老实的说道。
赵大兰当成就气翻了。
“你是榆木疙瘩呀?你是他亲爹!他不把钱交给你管着?你这个人真是个怂货!我怎么跟了你了呢?那些鞋子本来就有我的六十双,剩下那八十双的本钱还是我出的呢。”
邵宸延哪里有本钱买鞋,还不都是赵大兰出的钱。
就在两个人要翻脸的时候,邵宸延敲了敲门。
邵景昆听到是他,赶紧把他放进来了,用求救的眼神看着他。
邵宸延当然知道赵大兰的脾气。
“妈,我这次过来是把本钱还给你的,你那六十双鞋的本钱是九十块钱,我给你一百块,另外我爸跟我进城卖鞋,跟着我受辛苦了,我多给他十块钱,还有你给我收的那八十双鞋是一百二十块,这里一共二百三十块,你数数?”
邵宸延把一叠票子送到她的面前。
赵大兰有点傻眼,刚刚她听说邵宸延挣到钱了,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
她赶紧把钱拿起来,把自己那一百一十块钱拿出来。
这都是她的钱?
她长这么大可是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旁边邵景昆一双眼睛闪闪发亮,觉得自己家的婆娘简直就是宝贝疙瘩了。
做鞋子就能挣这么多的钱?
邵宸延知道他们一定会是这个样子的,因为外面的世界已经有一部分不那么封闭了,挣钱的速度当然会很快,哪像他们村子里还得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挣工分。
“那剩下的钱呢?”
赵大兰不贪心地说道。
邵宸延就知道赵大兰这德行,他就是怕这钱落到杜晓晓的手里头,说到底就是婆媳之间的争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