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无名山巅,已经只留下蓝衣女子一人,船夫远遁天际,一人大战两位天官。
女子淡漠笑道:“绝对的自由,谁也得不到,可谁也不愿有些存在只要愿意,便能毁灭所有。人是需要头顶悬着一柄剑,可并不需要一柄随时可能落下的剑。”
说着便双手捧起下巴,撇嘴道:“咱家小刘清是不是傻啊?不是有人给了你东西么,不用白不用。”
大鼎之下,四壁金光大放,数条金色光华如同箭矢一般刺向刘清,一身青衫烂的不能再烂,青白高悬头顶,也只能拦住半数光华。
刘清从手掌心取出来个古朴灯盏,是在沐鸢郡时,跟漓潇一起买来的。只是思量之后,他还是将其收起来。
青白一阵轰鸣,似乎在告诉刘清,再不动手,就要被炼成尘埃了。
刘清闭着眼睛,擦了擦嘴角鲜血,猛地咬了咬牙,睁开眼睛后额头凭空出来一条歪歪扭扭的印记,大鼎之内的光华箭矢尽数朝着刘清去,好似喂食一般。
数次斩杀神灵之后,皆有那金色光华钻入眉心,从前是刘清刻意抵制,如今却是没办法,不管会有什么恶果,这个因必须种下,不然真会死的。
况且,不知为何,刘清隐约觉得,若是用了那灯盏,后果只会比吸食这些神光更为严重。
蓝衣女子看着光幕中的傻小子吸食神光,神色微顿,转头看向天幕,眯起眼睛,此刻甚至有一种冲动,去把那船夫剁成几块儿算了。
女子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觉得事在人为。”
杨钰猛然皱眉,看向那金色巨鼎,满脸惊骇之色,颤声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风泉镇方圆百里,无论是神灵或是修士,哪怕是凡人都抬头看向天幕。
大年三十夜里,大半个孤水国几乎变做白昼,十三道光华好似从外界被强行扯进来,化作一股子绚烂之色涌入风泉镇。
大鼎凭空消失,有个一身白衣,手持青白长剑的年轻人缓缓走来,眼睛里滑过一抹不可察觉的金色。
刘清面色无喜无悲,低头看着左手握着的青白,漠然道:“你不愿吃?那我接下了。”
绚烂光华瞬间涌入刘清体内,顺着筋脉直去泥丸宫,依次往下,中元宫开,灵台之上忽然就起了一圈围墙。
内视之下,两座大山分别立在两侧,一条大河由打虚无处来,流去虚无处。
“柴黄断去一根天柱,恐怕我已经不算是个人了吧?遇秋究竟是不是你小浊天大道化作,根本无父无母?”刘清如同自言自语一般。
沉默片刻,沉声一句:“为何是我?”
远在天际的船夫无奈一笑,“不是我选的你,是你自己撞上去的。遇秋是个实实在在的人,至于柴黄,你说的对,原本是一记神仙手,只不过他太拿你当朋友,舍去半条命断了一根天柱,这才让三位天官其中之二无法齐聚孤水。”
刘清哦了一声,冷不丁就一剑斩向孤水城隍,青色剑光之下,那位城隍爷甚至来不及回避就被斩成两半,就连往刘清扑来的金光都被剑气搅碎。
一袭白衣手持长剑,眯眼看向修为尽失的杨钰,随意道:“想开神国?是被人当枪使吧?若不是我朋友拼了半条命,你这孤水皇帝,恐怕要换我做了。”
杨钰苦笑不停,苦心经营近三十年,吃了无数神灵,没成想却给他人做了踏板。
刘清问道:“谷县捉来的那些孩童呢?活着还是死的?”
杨钰状若癫狂,红着眼睛吼叫道:“好吃好喝,举一国灵气养着他们,结果成了这样。”
刘清眯起眼,又是一剑斩了已经远遁的一国山神,只是眼前这位皇帝,用不着自个儿出手了。
杨钰好似给人从肚肠内部撑开,一抹神光过后,这位孤水皇帝已经化作血水散落,风泉镇多出来一个站在卸春江畔,高达三百余丈的身影。
那位天官冷笑一声,说了一句愚昧之后,整个人化作石像。
船夫已经重回山巅,怯月与悟成的天官,各自化为石像,如同镇守一方,要看人间百态。
龙丘桃溪紧抿嘴唇,走到刘清身旁,轻声道:“刘清,还好吗?”
白衣剑客点了点头,由打其眉心窜出来一柄巴掌大小的飞剑,只眨眼间便斩尽此地古之神灵,然后转头看向大髯汉子,神色淡漠。
“用不着等一甲子了,风泉是一柄剑对吧?”
大髯汉子苦笑着一挥手,风泉镇后方那座风泉山猛地蹿出一道蓝光,清澈无比。
一袭白衣脚踩青白瞬身过去,只说了一句话:“我给你找个主人,愿意就跟我走。”
卸春江畔,无论神灵还是修士,尽皆沉默起来,因为这个年轻人,给人一种由内到外的冰冷感觉,可怕至极。
那柄长剑几乎没有停顿,一道剑光便飞进刘清袖中。
如今的小浊天,至宝不再。
赵思思早就来了,只不过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不出来捣乱就是最好的帮忙。
她走去龙丘桃溪一侧,以心声言语开口:“龙丘姐姐,刘先生怎么回事?”
女孩子的心思,赵思思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十年前她就知道,龙丘桃溪看着刘清时,不是一般的目光。而此刻的龙丘姐姐,好像……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