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远之看自己的奏折,姜瑜也瞥了一眼,点点头:“是馊主意,一些文官也只会纸上谈兵,真说起排兵布阵,还是得武官来做。”
听着姜瑜这话,顾远之背后有些发凉,抬眼看向对方,问:“你不是想让我去吧?”
“那可没有,远之好不容易逃出那龙潭虎穴,我怎么可能还让你回去。”姜瑜说着,摆摆手叫季英下去,对方临出门前,却是叫他回南镇抚司来。
顾远之没反对,那边季英震惊之下也没有拒绝,只是跪下来谢恩。
武官的丁忧没有那么严格,多数都能提前回来,有的甚至不用丁忧,办个丧事便回来了。
虽说锦衣卫说不清到底是文官还是武官,但到底是武举上来的,说是武官也有理由,倒也不怕有人反对。
至于正儿八经的武官,领三大营的朱怀宁,更是早在姜瑜决定攻打北国的时候便被叫了回来。
顾远之知道这事还挺晚,今日见到朱怀宁才知道。
知道朱怀宁这些人的心思,姜瑜平日里能不说他们的现状便不说。顾远之知道姜瑜那点小心思,也没点破,只由着对方刻意让顾远之避开这些人。
贪污一事很快便被查出是污蔑,证据还是冯明呈上来的,还趁机拔了一些俞瑞的人,理由自然是诬陷朝廷命官。
姜瑜早就想拔掉几个俞瑞的人,也默许了冯明的做法。
但冯明势头也不小,姜瑜顺势还打压了一番冯明的人,并没有单单拔掉俞瑞的人。
顾远之站在皇极门,看着眼前手持笏板的冯明,打量起对方脸上神色来。
只见冯明脸上带笑,丝毫没有为了自己的人被拔掉而不高兴,瞧着倒是他的风格。
而朱怀宁站在武官队列,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发现顾远之在看冯明,当着姜瑜的面便朝顾远之看去。
坐在上首自是什么都能看清,只是早晚的问题。
所以当姜瑜发现朱怀宁看向顾远之的时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正好看见了顾远之在看冯明。
怎么看别的男人。
姜瑜眉头一皱,下朝之后叫大臣下午再来,便带着顾远之回养心殿胡闹去了。
这一闹便闹到了午饭时分,姜瑜方才放开顾远之,一边被顾远之轻飘飘锤一下肩膀,一边哄着顾远之将衣服穿好去用午膳。
下午的时候大臣们来见姜瑜,正好看见顾远之抱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奏折在旁边替姜瑜批着,一边跟姜瑜吐槽怎么有人老是写请安折子,连衙门的猫生了几胎都要上折子。
平白增加工作量,让顾远之很不高兴。
那些个大臣震惊于姜瑜这般多疑的人竟然肯让顾远之批奏折,又想起姜瑜对这人的维护与宠爱,倒也不算是怪事,便也什么都没有说。
加上姜瑜素有暴君之名,来的也是谈正事的大臣,没有那些会关心皇上私生活的言官,更是没有人对顾远之躺在皇上身旁批折子这件事发表什么意见。
姜瑜见这些人没什么意见,还算满意,谈事的时候心情好了不少,也更好说话了一些。
上午胡闹,下午二人一边批折子一边与大臣谈政事,偶尔去三大营看看操练得怎么样,又叫兵部加紧备战。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而半年之期一到,姜瑜便御驾亲征,要去给北国一个教训。
顾远之没有跟去,只留在京城等姜瑜回来。
虽然阿尔斯兰是主角,但有巴尔思搅局,且原著中帮了阿尔斯兰的朱怀宁也没有倒戈,顾远之想着姜瑜总不可能输了吧。
这回不能出事吧?
顾远之想着,独自留在了皇宫内。
可也许就是自己乌鸦嘴,顾远之在一个月后听说半路上一些士兵不满姜瑜,打算暗中杀了姜瑜,人数还不少,跟起义似的。
这可叫顾远之担心得不行,但此时此刻,顾远之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
锦衣卫护着顾远之往后退着,眼前留在京城的三千营将士与顾远之对持,站在三千营将士最前方的人,赫然是朱怀宁和冯明。
顾远之想着原著里的朱怀宁根本没有造反这一事,他是跟阿尔斯兰里应外合干掉姜瑜的……好像,这回也勉强算是里应外合。
“远之,投降吧。”朱怀宁的声音不似平常那般冰冷,他看着顾远之,摆出一个陌生的笑容,叫顾远之愤怒之余有些不寒而栗。
这人看起来有些恐惧,仿佛疯子一般,孤注一掷去做些什么,想要得到什么。
“朱怀宁,你疯了?等他回来,你们都得死。”顾远之扫过眼前这些人,其实人数不多,但在姜瑜御驾亲征离开京城的时候拿来对付顾远之占领皇宫,也是够用了。
锦衣卫虽说也是精锐,但人数上实在不占优势。
何况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向来是精锐中的精锐。
顾远之后退一步,看着眼前的冯明和朱怀宁,那不好的预感更是盈满心中。
若只是普通的谋反,他大不了一死,可眼前这两个人可都是对他有所图谋的……而且图谋的还是他这个人。
顾远之看了看手中的刀,想着自己不如现在自尽算了。
可冯明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叫手下将人带了上来,说:“若你敢自尽,我就把他们送入三千营给大家伙玩玩,连着玩个十日,若没死,便五马分尸。”
这两种死法,似乎也没有谁比谁好一些……
顾远之听着便觉得犯恶心,看清对方带来的人是谁之后,咬了咬牙,放弃了自尽这个想法。
冯明瞥了一眼被带上来的小山和其他几名锦衣卫兄弟,嗤笑一声:“你们倒是跟了个好主子。”
“放了他们。”顾远之的声音仿佛失去了力气,他看着眼前的冯明,说不害怕是假的,可冯明是冲着他来的,他不可能让其他人平白受罪。
“你把刀扔了过来,我就放了他们。”朱怀宁没说话,说话的人还是冯明。
冯明的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容,他像是一点儿也不担心朱怀宁那丝占有欲作祟,半路将他杀了。
顾远之看不懂为什么四舍五入算是情敌的两个人会合作,更看不懂口口声声说着喜欢自己的朱怀宁会跟一个想要亵玩自己的人合作。
“朱怀宁,你记不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顾远之扔了刀,叫锦衣卫们先走,一步步走向不远处的冯明和朱怀宁二人,对朱怀宁说了这话。
没想到顾远之会对他说这个,朱怀宁愣了一瞬,似乎是在想究竟是哪一句。
顾远之笑了一声,带着几分嘲讽,他站在朱怀宁面前,手无寸铁,任人宰割,他说:“你说所有人都会将我推开,只有你会站在我身边。”
这话是当年朱怀宁将玉佩给顾远之的时候说的,虽说顾远之不喜欢朱怀宁,可当年甚至直到现在还在对他做出深情模样的朱怀宁把刀架到他脖子上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想笑。
“我,我没有想违背……我只是,只是想要你。”朱怀宁有些慌了,这还是顾远之头一次见朱怀宁慌乱成这个模样。
他伸出手按住顾远之的肩膀,一边说一边将腰间的玉佩解下来塞到顾远之手里,他说:“你选了姜瑜,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只要当上了皇帝,就可以得到你。”
“疯子都不会这么想。”顾远之眼睛有些发红,捏着手里的玉佩就想塞回去,可朱怀宁明显不让他塞回去,而是死死抓着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想将人抱进怀里,却听见顾远之又说,“我是真心喜欢姜瑜的,就算他不是皇帝,就算他只是一名没有什么权势的大臣,就算他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我也会选他。”
朱怀宁紧咬着牙,眉眼间满是不甘心,他抓着顾远之肩膀的手用尽了力气,仿佛想要捏碎顾远之的骨头。
因为顾远之过来了,那些人质也都被朱怀宁放走了。
而朱怀宁在这里磨叽着,与顾远之说着话,瞧着似乎是想假惺惺叫顾远之接受自己。这样的作态看得冯明嗤笑一声,提醒道:“你要他同意做什么,直接登基当皇帝,再将人锁在床上,叫他眼里只有你,时间长了那心中自然也只有你了。”
听着冯明这话,顾远之转头瞪了他一眼,随后带着祈求看着朱怀宁。
他不敢现在对朱怀宁下手反抗什么,他怕其他人还没跑远,中途被他们抓回来,他得拖一拖时间。
至少他现在顺从着,他们还是会履行承诺的。
可朱怀宁听了冯明的话,却是点了点头,一手强硬地捏着顾远之的下巴尖,拇指揉着顾远之的下唇,叫那下唇被揉得红肿。
他说:“冯阁老说得对,时间长了,远之眼里就只有我了。”
变态不要给变态上课……
顾远之瞪着冯明,刚想对朱怀宁说点什么,却被一个手刀打晕,倒在了朱怀宁的怀里。
将顾远之抱起来之后,朱怀宁将人抱进养心殿,将人放在平时姜瑜与顾远之缠绵的那张床上,贪婪地描摹着他的眉眼,呢喃了一句:“终于得到你了,远之。”
谋反这种事,并非杀进宫就能解决的。
他们还得让大臣们服朱怀宁,还得准备让朱怀宁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