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定下来后,姜瑜过继了一个宗室子到自己名下当太子,除了挑品性才干,还要孩子尊重顾远之,承认顾远之是他姜瑜的爱人。
他明白宗室当中有不少人私下嘴碎,那些人私下如何说他管不着,只要不作死跑去他和顾远之面前多嘴,一切都好说。但太子日后不仅要继承大统,过继之后也要常常见到顾远之,所以姜瑜也不可能让一个厌恶他们这段关系的孩子来当太子。
最后这个孩子是从姜瑜一个堂弟家中过继来的,名叫姜弘煦。来的时候已经有七八岁,嘴巴甜不说,还十分聪明,连京中以严苛闻名的大儒都连连夸赞,小小年纪便能看出是个好苗子。
最重要的是,姜弘煦十分亲近顾远之,甚至比起姜瑜来还要更亲顾远之一些。
姜瑜没有因为姜弘煦不亲他感到不快,还为了姜弘煦亲近顾远之而高兴,觉得找对了人。
立太子是与过继的诏书一起下的,大典也是选了临近的日子,没有给其他宗室子再动手脚的机会。
就这样,姜弘煦住进了东宫,上午跟着太傅上课,下午习武,午饭时常是与顾远之一起吃的,晚饭时候还缠着要跟顾远之一起吃。
这样的黏人,倒是叫姜瑜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选择。
还是顾远之说小孩儿就是这样,姜瑜才勉强没太计较。
就这样渐渐入了秋,姜瑜去巡视三大营,检验一番他们的训练成果。而顾远之则是按照前些日子说好的,功课做得好便带姜弘煦出去走走。
原本姜瑜有些担忧,可顾远之说会多带几个锦衣卫护着姜弘煦,自己也已经不是从前那病弱模样了,姜瑜才勉强点头。
姜弘煦从前并不是在京城住的,此番好不容易来了京城,又直接进了宫当上太子,太子的日子十分忙碌,更是没有时间看看这繁华京城。
遂这一回是姜弘煦头一次逛京城,也是因为这样,一逛便逛到了黄昏。
顾远之瞧着天色晚了,板起脸来没管姜弘煦哀求的小眼神,只管将他带上了马车回皇宫去。
想着姜瑜今日该是不会回来,顾远之便带着姜弘煦回养心殿用饭,没想刚一进门,却是看见穿了一身黛蓝衣袍的姜瑜站在屋内,负手背对着他们,不知在想什么。
顾远之愣了愣,心想姜瑜竟然回来得这么快还沐浴换了一身衣服?!
不过他心中略一感慨,倒也没多想,带着姜弘煦上前,笑着喊了对方一声,又说:“不是说今日不回来吗?想着你不回来,我还想着带弘煦回来一块儿用个饭再抽他功课。”
姜瑜的身体明显一僵,回头的时候很是犹豫,看得顾远之皱起了眉。
“姜瑜?你怎么了?”顾远之松开姜弘煦的手,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快步上前想看看姜瑜怎么了。
没想刚一接近就被姜瑜扣住手腕,瞧着周围没什么地方可以按的,竟是直接将人掀翻在地。
“君后!”
姜弘煦见状吓得大喊了一声,连平时顾远之不许他喊的称呼都喊了出来。
顾远之一边头疼姜瑜这是怎么了,一边还得咬牙切齿地扭过头对姜弘煦说:“不许喊君后!”
姜瑜听见姜弘煦口中的称呼,眯了眯眼,垂眸打量着顾远之,问:“你是谁?”
这话问得顾远之和姜弘煦都是一愣,而姜弘煦也连忙转身去喊没跟出门去的郭宇来。
郭宇一来就看到姜瑜扣着顾远之的手腕将人按在地上,一手还作势要去掐他的脖子。
这一看了不得,郭宇连忙扑上去要阻拦姜瑜,嘴上还喊着:“皇上,使不得使不得!督公上回特意叫人做的算盘您还没跪呢,这要掐下去岂不是得多跪几个时辰。”
姜瑜“哈”了一声,冷笑着瞥了顾远之一眼,尾音上扬,“他?要我跪算盘?”
郭宇怔了怔,不明白姜瑜为什么会反问他这个,点点头,“对,您上回那样对督公,督公当时可气得不行。您别是要不认吧,皇上再这样,要是督公又跑了怎么办?”
姜瑜沉默了,看了看郭宇,又看了看躺在地上不知在想什么的顾远之,没有说话,手也没有拿开。
郭宇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看着被按在地上的顾远之,连忙劝起了姜瑜:“皇上,这督公的身子好不容易才养好的,秋夜风凉可千万别又坏了身子。”
姜瑜听着这话,不知在想什么,看了姜弘煦一眼,又看了顾远之一眼,只说:“知道了,你下去吧。”
姜瑜是认得郭宇的,郭宇也认得他,但明显郭宇认识的并不是他这个姜瑜,而是这个世界的姜瑜。
他可能因为某种原因到了这边来……
等到郭宇走了,顾远之挣开本就松了力道的姜瑜的手,瞥了他一眼,护着姜弘煦拉开距离,警惕地看着姜瑜,“你不是他,你怎么会在这?”
顾远之躺在地上的时候就想明白了,眼前这人根本不认得自己,瞧着那模样就知道是原著的姜瑜。
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才被扔到这里来了,元桓又不在这里,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过当务之急是稳住眼前的姜瑜,如果能和平共处便是最好的,若是不能也得拖到姜瑜回来。
眼前的“姜瑜”见顾远之躲开,便明白对方估计是发现了不对。
这个世界的姜瑜难道与他不一样吗,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能发现不是那个人。
而且,刚才那叫弘煦的小孩喊这个人君后,想来是他的皇后了。
加上郭宇刚刚说他的皇后身体刚刚养好,“姜瑜”自然便直接把姜弘煦当作是眼前这人生的。
于是就有了以下对话。
“姜瑜”说:“这孩子……叫姜弘煦?你生的?”
顾远之翻了个白眼,满脸写着你有病,“我是男的,生不了。”
“姜瑜”脸上露出震惊神色,上下打量着顾远之,皱着眉问:“那是嫔妃生了记在你名下的?”
顾远之又一个白眼,心说不要质疑他和姜瑜的爱情好吗怎么可能会有嫔妃,嘴里边直接说出答案:“过继来的宗室子,不是嫔妃生的,更不是我生的。”
听到这话,眼前的“姜瑜”皱了皱眉,顾远之猜测他是想到了当初自己也是宗室子继位。
确实是不好的回忆,但那是太后和外戚的锅,关顾远之什么事。
“他还没回来,你且等他回来再看看怎么让你回去。”顾远之牵着姜弘煦的手进了东暖阁,走的时候还喊外边的太监传膳。
“姜瑜”自然也跟了过来,四处打量着这熟悉又多了另一个人居住痕迹的养心殿,随口问:“你也住在这儿?”
顾远之点点头,趁着晚膳还没来顺道考了姜弘煦几道题,甚至拿出数学题来给他做,让只有七八岁的姜弘煦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数学。
不过姜弘煦是个很聪明的孩子,顾远之稍微讲一讲竟也能理解题了。
一旁的“姜瑜”看着有趣,也跟着坐下来看着他们在那东扯一种题西扯一点题。
没一会儿,晚膳便送了过来,太监们瞧见小主子都高兴,虽说不敢说话,却也敢朝着小主子笑一笑。
“姜瑜”记忆里的这些宫人总是惧怕他的,从未在养心殿这样笑过,一时觉得有些新奇。
起先他觉得是对待姜弘煦不一样,可叫住其中一个太监问了几句,却发现他们面对自己的时候也没那般恐惧。
这让“姜瑜”对这个世界的姜瑜有些好奇,想着对方究竟是什么样子才会让这个世界与他自己的世界大不相同。
顾远之也看出他的疑虑,一边督促姜弘煦不能挑食,不爱吃的至少吃一点,一边看着“姜瑜”,说:“你不用想那么多,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跟你一样是别的世界来的。我来了之后有身份,与他度过了许多日子,我救过他,他也救过我,我们互相喜欢,才让这个世界变成今天这样。”
“姜瑜”听着顾远之的话,咀嚼了小一会,并不觉得多了一个人会让这个世界发生如此改变,他又问起了那个世界自己熟知的人。
比如俞瑞、冯明、赵霆、徐烨、李烁,还有……朱怀宁。
“朱怀宁死了。”顾远之说着这话,看了“姜瑜”一眼,想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心上人死了的痛苦。
可他却没有看到这样的感情,他只看到“姜瑜”略迷茫了一下,又问起了其他人,仿佛朱怀宁只是这些人中不太重要的一个罢了。
顾远之没管“姜瑜”如何,只顾着自己吃饭,吃完饭打算自个去东宫挤一挤,以免“姜瑜”的身份暴露。
一切还是得等姜瑜回来看如何处理。
然而,也许是顾远之心中念着姜瑜,吃完饭没多久便听说姜瑜回来了。
顾远之听到外边的声音,站了起来便往外跑。
依旧坐在那儿的“姜瑜”看着顾远之的笑脸与那带着期待和喜欢奔赴的背影,心头一跳。
在养心殿门口接到姜瑜,顾远之拉着人进去的时候将事情略微讲了讲,所以进去的时候姜瑜看到“姜瑜”也没有很惊讶,只问了几个问题便要使唤人多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顾远之一直没多话,只是坐在那儿抽查姜弘煦的功课,又让他今夜早些睡,不许躲着看话本。
一旁的“姜瑜”一边与姜瑜说着话,一边听顾远之与姜弘煦的互动,一时觉得这画面有些温馨。
灯影灼灼,顾远之一边抽查姜弘煦的功课一边板起脸训他,姜瑜坐在他二人身旁说着话,时不时朝顾远之看去,望去瞬间嘴角总是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