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狐狸不知道的是,他更怕他的一点纰漏,会化作切碎曲沉舟的利刃。
原以为挫骨扬灰是最残忍的恨,如今才知道,最残忍的软刀子是爱。
一身两世,尝过死别,又开始了生离。
“我没事,”他咬一口软牛肠,像吞了一把碎刀刃,对着姐姐笑笑:“我挺好的。”
***
慕景臣踏着薄雪登上马车,看见马车里已经坐了一人,也不意外慌乱。
待马车走动起来,才叹了一声,问:“你知道了吧?”
“我不知道,我只是担心你,过来看看。”
江行之如实回答,皱眉看他片刻,不解问:“景臣,你怎么会插手他们之间的事,如果我提前知道,肯定不会让你趟这个浑水。他们两个,谁都不是省油的灯,我怕你吃亏。”
慕景延看他一眼,知道他对自己放了多少心思,这些年也亏了他,躲过不少争端。
渐渐的,一个习惯了多管闲事,一个习惯了提前知会一句,这一次也的确是少有的瞒着江行之。
“我没吃亏,这次没跟你说,是因为石岩来找得突然,”慕景臣拨着小桌下的炭盆:“他说那两个人闹成仇了,沉舟要吃大亏,让我先把人带走,等重明冷静点再说。”
江行之见他始终没抬头与自己对视,知道这是在随口打发自己。
若真只是那两个人闹翻的话,景臣今天不可能会带人进宫。
他能想到的,白石岩也许起初的确只是让景臣去救人,可人救回之后,曲沉舟必然对景臣说了什么。
之前跟曲沉舟打过交道,他也不能不承认,曲沉舟非常善于揣度人心,更擅长说服人。
景臣这样的人,十成十是招架不住,必然会被说动的。
如今木已成舟,他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可忍了半晌,还是问道:“景臣,你知不知道,他一旦被皇上重用,你就再也不可能……”
“我知道,”慕景臣打断他的话:“沉舟跟我说过。以他的本事,皇上不可能不重用,而他是我带进宫的,因着这个功劳,我会被封王。”
江行之再也坐不住。
“那他有没有说过,他跟从前那些司天官不一样,皇上能对那些骗子一笑置之,对他却不能。他不光早晚会坐上司天官的位子,而且皇上会越来越依赖他。到时候你就算封了王,也被疑忌最深,再也没有再进一步的机会。”
“行之,我早说过,我不想深陷在那个漩涡里,你还没有死心吗?”慕景臣神色平静:“我有自己的打算,曲沉舟说,我的愿望,只有他和重明能帮助我实现。”
“只有封了王,我才有机会有朝一日离开京城,前往封地。”
“到那一天的时候,我想带上母妃,一起南下。”
“母妃早就在宫中厌倦了,能把她带走,脱离那个囚牢,想来也是她的夙愿。”
江行之吃了一惊,又很快意识到,如果这是景臣的心愿,的确只有柳重明夺嫡成功,才有可能实现。
待柳清如做了太后,宫中少一个太妃,也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大事。
“到时候,我想说服哥哥跟我们一起,一家人分离太久了,总想着能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