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德喜低喝一声:“娘娘慎言!”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本宫面前插嘴!”
皇后厉声呵斥一句,忽然看向站在另一边的人。
“曲沉舟!我一直都想不明白这前因后果,可能让我想不明白的,也只有你一个人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对太后说了什么!是不是你蛊惑昭儿……”
虞帝不悦地打断她的话:“与他无关。”
“曲沉舟你看到我没有!”皇后提高了声音,像哭又像笑。
“你以为一心忠于皇上就会好是吗?看看我!你知不知道我为皇上做过多少事,杀过多少人!你的功劳再大,能越得过我吗!可是你看看我!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眼看着她像是就要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曲沉舟拦在前面,平静答她:“娘娘稍安勿躁,皇上今夜前来,是有要事问一问娘娘。”
这一句仿佛冷水入了沸水锅。
皇后的身形定了片刻,忽然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念着旧情,原来我还有用,还有用……”
对面三人沉默地看着她癫狂,直到那笑声变成哭声,又低低哽咽在喉中。
“你想问什么……”
虞帝仿佛没见到她的一脸悲戚,慢声问:“我年少时候体虚多病,直到在街上偶遇那个江湖术士,得了方子,才渐渐好转。这么巧合,是你还是你哥哥从中动了手脚?”
皇后刚刚平复的笑声更加凄厉起来。
“什么术士?什么方子?你心虚了,你心里有鬼是不是?”
“我不知道啊,哈哈哈哈哈!我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的。”
“你在怕什么?是怕小殿下索命找错了人,还是怕你那个死不瞑目的母亲?”
“那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你午夜梦回,找你索命的人,又多了一个慕景昭!”
“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狠得下心!你是不是人!你会后悔的!”
虞帝粗暴地打断她:“我只问你,是不是你给我下了毒!是不是又故技重施!”
“什么故技?”皇后看着他,哼笑几声:“拿你的把柄吗?我当年真是瞎了眼才选你,当年的功劳,如今倒让你把什么脏水都泼到我头上是吗?”
“一派胡言!”虞帝大怒:“什么选我!不是我怀疑你!你也不想想你这个位置是怎么得来的!”
皇后静了片刻,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笑。
“怎么得来的?我倒是要问问你,你这个位置是怎么得来的?”
“人是我毒死的,你难道就没有在中间做手脚?你如果没弄死那个上不了台面的母亲,你连给太后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你也不想想,你为什么都不敢让太后见一见曲沉舟!”
“母慈子孝?呸!我只恨自己识人不明!信了你的鬼话!”
“慕仁泽,你不是想知道那个江湖术士跟我唐家有没有关系吗?我偏不告诉你!”
“你日日做噩梦吧!你害死的那些人,总有一天会把你拖入地狱的!”
她的咆哮声越来越尖细,仿佛一口气顶得上不来似的,连笑带喘,扶着桌子跌坐在地上。
虞帝忽然起身,一拂袍袖,冷笑一声:“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你说也罢,不说也罢,朕也不是非要个答案。”
于德喜在他的眼神里会意,在两人身后关上了房门。
曲沉舟提着灯笼走在侧前方,仿佛没有听到门内被捂住嘴的窒息挣扎声,小心地搀扶着虞帝下了台阶。
秋夜寂静,他们行走在低低的虫鸣中,仿佛幽冥里的孤魂,一句话也没有。
直到回了寝宫,曲沉舟才将灯笼放下,跪在门槛外,恭送虞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