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句话,瑜妃便明白了。
每年前往方泽坛祭祖都是必不可少的大事,路途虽说不上遥远,可过程冗杂繁复,再加上两个多时辰的叩拜,十分消耗人。
皇上年事已高,身体也并不硬朗,自然受不了这样的折腾,年年都是王爷们代劳。
往年这可是不用费力就讨好的差事,甚至每次争夺的胜出者,都会被众人暗暗揣度,这一位是不是皇上中意的那个。
如今倒是不用争了。
敬王慕景臣根本无心掺和到争执中,已经向皇上奏请前往封地,据说秋狩之前就能动身,今年就要在封地过年了。
而睿王慕景岚连周岁礼都没过,路还不会走,总不能让贵妃娘娘抱着过去。
唯一的人选便只剩下怀王。
若是往年,这自然是天大的好事,高兴还来不及,可不知怎的,瑜妃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
“还有些时候呢……”她眼睛看着奉到自己面前的那盏茶,并不去碰,只笑得勉强:“皇上心中必然已经有合适人选,到时自有定夺。”
“不过是闲来无事聊聊而已,前朝的事,自然有皇上做主。”
柳清如看着宫人将盛了半盆炭灰的盆端出去,换了闷好的新炭火进来,才伸展开脚,舒了一口气:“今年开春得真晚,到现在还这么冷。”
娴妃浅笑道:“恐怕不是开春太晚,是娘娘刚生完小王爷,如今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倒该让太医好好看着调理调理。”
“是这样吗?”柳清如也笑起来:“那改天还真该再找秦大夫来看看。单只是怕冷倒也罢了,只是生完岚儿之后……”
她的手轻抚在小腹处。
座下两人也都是生产过的,自然明白她的烦恼。
瑜妃笑一声:“小王爷才几个月大,娘娘不用着急,有太医院调理,平日再多走动走动,很快就能平坦下去。”
“真的能吗?”柳清如仍是有些担忧。
“自然是能的,”瑜妃回道:“当初景延周岁礼时,皇上还曾与我调笑,说我这肚子怎么瞧着像是还揣着一个呢?”
三人都笑起来。
柳清如年纪轻,又是第一次做母亲,有颇多私密不解,不好向太医院的那些男人问起,难免问题多了些。
许是在自己的朝阳宫里也始终紧绷着一根弦,如今聊起孩子,瑜妃也在这个话题里放松下来。
聊到兴致上滔滔不绝,仿佛怀里仍抱着牙牙学语的那个稚嫩婴孩。
屋里炭火烧得旺盛,空气干得很,她话说得多了,难免口干舌燥,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杯,还没抬到嘴边,一点意识仿佛冰块投入沸水之中,整个人清醒过来,又不动声色地放回桌上。
柳清如的目光看过来,善解人意地笑道:“是我待客不周了,想必这茶水已经凉了。”
她也令人倒了自己手中的残茶,说道:“前几日刚送来有君山银针,正好一起尝尝。”
各式茶点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正温在炉子上,很快被提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