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药煮好,杜轩提起来倒在一旁。
这药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来调制药膏的。
他缓缓在药盅中搅拌,院外传来郭云哲嗷嗷大哭的声音。
杜轩抬头看去,便见到郭云哲推着支离的轮椅进来,边推边哭,鼻涕和口水血水一起,串成一条长线,丝滑往下,滴在支离手里的伞上。
杜轩赶忙走去:“这是怎么了。”
“他近来喜欢推我的轮椅,”支离愁眉,“他还将自己的牙给咬坏啦。”
“哎哟,啧啧啧,”杜轩摇头,“可怜死了哝。”
向来不将别人情绪放在眼里的郭云哲,却忽然好像能够读懂杜轩对他的可怜和同情。顿时,他无处安放的委屈全部朝杜轩倾去,对着杜轩张口,又是“哇”地一声大哭。
余小舟在屋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这哭声半点不像孩子,如若是成年人哭成这样,莫非这里……忽然多了件白事?
余小舟撑起身子走出去,却见是一个成年人正在跟杜轩要抱抱。
阳光落在他光秃秃的白亮亮的脑门上,像是会发光。
余小舟目瞪口呆地看了会儿,目光越过这个光头瘦高个,看向院子,骤然又一愣。
支离托着腮帮子,正在打量郭云哲,收到余小舟的目光,他朝他看去,也一愣,而后眼眸大亮:“呀,是你啊!”
“嗯?”杜轩边摸着郭云哲靠在他肩膀上的大光头,边好奇道,“你们认识?”
“原来杜轩大哥他们这几日一直在说的人是你,”支离笑道,“这么巧!”
余小舟有几分不好意思,抬手挠了挠头:“……嗯,对,是好巧啊。”
心里则颇觉局促。
那日在官道下来的长路上,他们二人之间的差距,尤其是支离被众人捧着的那闪耀模样,让余小舟自觉卑微到尘埃中。
他,他不过是个拉车的……